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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刘爱雨南下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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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刘爱雨南下广州 (第3/3页)

热辣辣的风,刘爱雨前胸后背都顶着人,而且是男人,屁股后面被不明真相的东西摩擦着,面前又是一张不断喷着臭气的嘴巴。

    口臭、屁臭、脚丫子臭、食物的发酵味,混合在一起,很快地,刘爱雨有了窒息的感觉,但要命的,这只是开始,即使正点运行,这趟车的时间也要三十多个小时。

    这趟车像个八九十岁的老汉,吭吭吃吃,逢站必停,每一个站,都上来一伙人,背着大包小包,使车厢的空间越来越小。

    刘爱雨几个小时没有挪动了,她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她不断地祈求,老天爷,快点到吧,快点到广州吧。

    天渐渐黑了,车厢里亮起了灯,随着火车咣当咣当地摇晃,好多人都睡着了,有人发出了响亮的鼾声,刘爱雨觉得便意强烈,她想上一趟厕所,但用劲挤了一会,根本就挤不动,过道塞得严严实实的。

    刘爱雨叹息一声,去不了厕所,又特别想去,也许是心理作用作怪,她越忍越憋不住,她向碎红求救,碎红无奈地冲她笑,扒在她耳边说,尿裤裆里吧。

    刘爱雨脸红了,她可从来没干过这事,碎红小声说:“我已经尿过了,现在舒服了,你要憋就憋着吧,看你能憋到广州去。”

    刘爱雨当然憋不到广州去,她连一分钟都憋不了,碎红一说,她放开了,偷偷地,慢慢地,她将尿洒在了自己的裤裆里,那一刻,她又羞涩又难过。

    午夜时,车灯熄了,车厢里一片黑暗,刘爱雨的瞌睡也来了,但这时,危险才真正降临,一双手在她身上摸索着,在找她的兜。

    刘爱雨感觉到了,心咚咚地跳着,紧紧捂住了裤兜,但那只手很有劲,顽强地,一点点地突破,眼看着要进去了,兜里,是她和碎红的全部家当啊。

    刘爱雨着急了,她咳嗽了一声,那只手缩了一下,她不断地咳嗽,那只手渐渐远离了她。

    就在她松了一口气,暗暗庆幸时,又一只滑腻腻的手,在她的屁股上摸着捏着,她想躲避,但动不了,那只手在她鼓起的屁股上停留了一会,坚决地顺着她的屁股缝摸了下去,并在那里起劲地摩擦。

    刘爱雨突然大叫一声,像被蛇咬了,旁边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有人的瞌睡被打搅了,纷纷指责她,刘爱雨又伤心又委屈,索性放声大哭,她一哭,那些人才都不啃声了。

    这是刘爱雨一生中唯一一次坐火车,当三十多个小时的漫长旅途结束,刘爱雨走出火车站时,她有死里重生的感觉。

    望着身后的广州火车站,她眼里全是怨恨,暗暗发誓,这一生,再也不坐火车了。

    此后,在广州、佛山、东莞流浪辗转的五年里,刘爱雨没有回过家,而碎红因为家里有孩子,年年要回家过年,当她得知刘爱雨不想回家,是因为讨厌拥挤噪杂的火车时,她淡淡地笑了,说:“你真矫情。”

    碎红经历了九十年代梦魇般的春运,那简直就是在地狱里穿行,几十万人拥挤在广州站的弹丸之地,买票的队伍排出了几百米长,排了几天几夜的队,到窗口了,却说无票。

    嚣张的票贩子,干脆就堵在买票窗口,阻止旅客买票。

    黄牛的一张票价格翻了两番,仍被多人争抢。

    碎红说因为回不了家,忍受不了拥挤和无望的等待,有人疯了,有人甚至跳车自杀,而她就在他们身边。

    七年后,刘爱雨离开了她爱恨交加的这块热气腾腾的三角洲,前往北京。

    她乘坐的是一家波音737,当飞机平稳地飞行在云层之上时,她望着脚下的山川大地一闪而过,想起坐绿皮火车的悲惨经历,心里感慨唏嘘。

    广州火车站,镶着一块巨大的电子钟,楼顶有八个大字“统一祖国,振兴中华”。

    广州站给刘爱雨的第一印象是一个硕大无朋的蜂房,密集的人流像蜜蜂不断地进进出出。

    让刘爱雨感到惊奇的是一条长长的、运送旅客的自动扶梯,人站在上面,不用动脚就走了,这种自动扶梯,当时全国只有两架,另一架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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