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同人生的交汇就是命运 (第2/3页)
的糖醋汁,旁边点缀着几颗鲜红的荔枝;一盅佛跳墙,汤色清亮,飘着淡淡的酒香;还有一碟清炒芥蓝,翠绿鲜嫩,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郭楠廷已换了一身舒适的灰色羊绒衫,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见我下来,便放下报纸,示意我坐在他对面的位置:“随便做了几样,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他语气随意,仿佛这精心准备的家乡菜不过是举手之劳,没有丝毫邀功或炫耀的意味。
我默默拿起筷子,指尖有些颤抖,夹了一块荔枝肉放进嘴里。外酥里嫩,酸甜适口,酱汁的味道恰到好处,竟有七八分父亲当年做的水准。父亲生前最擅长做这道菜,每逢我和哥哥考试取得好成绩,他总会做上一盘,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满是欣慰。想到父亲,想到家乡,我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连忙低下头,假装吃饭,不让他看到我泛红的眼睛。
“合口味吗?”他放下筷子,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我轻轻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嗯,很好吃。”
“那就好。”他微微一笑,眼底的疏离淡了些,“我家祖籍福建同安,很多年前下南洋去的印尼。家里的厨师是从福建请来的,倒是会做几样家乡菜。”
同安!我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同安与我家所在的安溪,不过隔了几个山头,口音、风俗、饮食习惯都极为相似。万水千山,异国他乡,这个意外撞倒我的、身份不明的陌生富豪,竟然是他乡的故人;在这冰冷的伦敦,在这陌生的洋房里,我竟尝到了来自故土的味道,尝到了父亲的味道。这巧合,带着一种近乎宿命的诡异,让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饭后,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那间客房。我牢牢锁上门,又依着在黄家住久了养成的旧习惯,将那张不算沉重的化妆凳抵在门后,才仿佛获得了些许安全感。走进附带的独立浴室,看着光可鉴人的瓷砖和锃亮的五金件,我犹豫良久,才敢打开那出水温热顺畅的花洒。热水冲刷着身体,洗去了雨水的痕迹和身上的疲惫,也仿佛要洗去这些时日积攒的恐惧与屈辱。水汽弥漫在浴室里,我靠在瓷砖上,任由热水流淌,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久违的温暖。
躺在那张柔软得几乎要将人陷进去的床上,鼻尖是干净织物和淡淡白玫瑰的清香,我紧绷了太久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松弛下来。窗外是南肯辛顿宁静的夜,没有醉汉的喧哗,没有黄大卫沉重的脚步声,没有黄艾伦尖刻的辱骂。我沉沉睡去,无梦,是这些月以来,第一次睡得如此深沉,如此香甜。
醒来时,阳光已洒满整个房间,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被子上,暖洋洋的。看光景,怕是已近中午,我竟睡了这么久。恍然记起自己的处境,我连忙起身,换下身上的丝绸家居服,换回自己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然后将昨晚那身柔软的家居服仔细叠好,放在床头,仿佛这样便能偿还一点这份突如其来的善意。我该走了,这里不属于我,郭楠廷的好意,于我而言,太过贵重,我承受不起,也不敢承受。
下楼时,昨夜那位老仆妇正等在厅堂里,见我下来,连忙迎上来,温和却坚定地用她带着外国口音的中文转达:“林小姐,郭公子一早就去学校了,他吩咐了,请您务必等他回来再走,说是有事情要跟您谈。我叫桑德拉,您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外面的乔尼是司机,要是想出门逛街,我叫他开车送您。”
我怔住了。等他回来?为何?他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谈?出门逛街?我又不是这里的主人,哪里有心情去逛街。桑德拉的话,让我原本坚定的离开念头,变得犹豫起来。
茫然再次攫住我。桑德拉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便引我到偏厅的阳光房坐下,然后端来一壶热气腾腾的红茶和一碟精致的点心——有司康饼、马卡龙,还有几块看起来就很美味的巧克力蛋糕。阳光透过玻璃顶棚洒下,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许是这氛围太过安宁,许是桑德拉面容慈和,没有丝毫恶意,我竟没有立刻坚持离开,而是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小口喝着温热的红茶。
桑德拉是个健谈的人,或许也是在这个安静的家里寂寞久了,见我愿意听,便絮絮叨叨地与我闲聊起来。她用带着口音的中文普通话告诉我,她在郭家已经待了三十年,从印尼到伦敦,一路跟着郭楠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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