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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章展览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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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7章展览前夜 (第1/3页)

    暮色像打翻的钛白颜料,在天际慢慢晕开,从最初的米白渐变成浅灰,最后沉成画室窗棂上的淡墨。周苓将最后一块防尘布盖在《大道》的玻璃罩上时,指尖先触到画布边缘残留的余温——那是白日阳光晒透亚麻布的温度,混着陈迹昨夜补色时鎏金颜料的金属感,像还未散去的心跳。防尘布的边角绣着细小的藤蔓纹,是她前几日熬夜缝的,针脚里还缠着几根陈迹掉落的黑发,沾着点钴蓝颜料,像藏在布纹里的星。

    画室的木桌上,一本翻卷的《庄子》还摊在“秋水”篇,书页边缘被颜料浸得发脆,陈迹的批注用铅笔写在空白处:“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字迹旁沾着一点钛白,是他昨日思考补色时,无意识蹭上去的。周苓伸手抚平书页,指腹划过那句批注,突然想起陈迹说过的话——以前总觉得“大美”是画布上的绚烂,后来才懂,是两个人守着一盏灯,看颜料慢慢干的安稳。

    “该走了,去取你明天要穿的礼服。”陈迹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发丝间还沾着未洗尽的颜料碎屑,是昨夜调鎏金时蹭上的。他的手掌贴在她小腹上,那里曾印着深红的颜料渍,如今只剩细腻的肌肤,像画布上干透的底色,却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周苓回头吻了吻他的嘴角,尝到一点松节油的涩味。她的目光掠过画室中央的展架,金属支架上还留着固定画布的痕迹,像两道浅浅的疤痕。明天,这里将挤满艺术界的名流与媒体,《大道》会作为压轴作品挂在最显眼的位置,那些交织的色彩与身体拓印,会诉说他们从破碎到重生的故事——像《庄子》里说的“破而后立”,从刮掉旧画的空寂,到重新泼色的鲜活。“钥匙带了吗?”她叮嘱道,伸手将防尘布的边角掖好,生怕夜风钻进去,惊扰了这幅凝结了无数晨光与泪水的画作。

    陈迹晃了晃口袋里的铜钥匙,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冰裂。钥匙链是用旧画笔的笔杆做的,上面刻着极小的“道”字,是他读《道德经》时随手刻的。两人锁门时,暮色已沉得像泼满钴蓝的画布,街角的路灯刚亮起,暖黄的光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影子,像画笔在纸上拖出的淡痕。

    他们没走多远,周苓突然停下脚步,指尖攥紧了陈迹的手——风里混着细微的异响,像指甲刮过玻璃的锐响,从画室方向传来,刺破了夜的安静。陈迹的脸色瞬间沉下去,他想起《道德经》里“善战者不怒”,可此刻心脏却像被颜料桶砸中,沉甸甸地疼。他拉着周苓快步往回跑,夜风灌进衣领,带着秋末的凉意,却吹不散心底的慌。

    街角的阴影里,一辆无牌面包车正停在画室门口,车身蒙着层灰,像被遗忘的旧画。车门虚掩着,隐约能看见两个穿黑衣的男人正抬着沉重的玻璃罩往车上搬——罩子里,正是《大道》。画布的一角露在外面,钴蓝的底色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像被强行从晨光里拽出来的星。

    “放下!”陈迹的吼声划破夜空,他松开周苓的手,径直冲向那两个男人。《庄子》里“勇者无惧”的话在耳边响,可他此刻的勇,不是为了名,不是为了利,是为了那幅画里的晨光,为了和周苓躺在白布上的温度,为了所有不能被夺走的“本心”。黑衣歹徒显然没想到主人会折返,慌得手忙脚乱,其中一人抄起旁边的画架腿,木头上还沾着干涸的赭石,狠狠砸向陈迹的后背。

    周苓尖叫着扑上去,却被另一个歹徒推倒在地。她的手肘蹭到地面的碎石,疼得发麻,可目光却死死盯着《大道》——玻璃罩被撞得晃了晃,画布边缘擦过地面,留下一道浅痕,像在她心上划了一刀。她挣扎着爬起来,看见陈迹已经和第一个歹徒扭打在一起,他的衬衫被扯破,露出后背的旧疤,那道帮父亲搬画架时摔的疤,此刻正被拳头砸中,却依旧死死抱着歹徒的腰,像抱着最后一点光。“别碰画!”陈迹红着眼,声音里带着血腥味,他想起《庄子》里“物物而不物于物”,他不被名利所困,却愿为这幅“与周苓共生”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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