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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大道”初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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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大道”初显 (第2/3页)

不如“还原美”——还原铁皮的锈、沙砾的粗、胡杨的枯,这些本真的东西,自带着天地的理,自带着“大道”的影子。

    老白又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公文包“咚”地砸在地板上,里面的策划案掉了出来。“有搞头!陈迹!绝对有搞头!我认识个独立策展人,姓刘,专做实验艺术展,上周还跟我念叨说现在的画家都太‘乖’了,画里全是技巧没有魂!”他弯腰捡策划案,头发上沾了点白色的颜料碎屑也没察觉,“就算没有苏曼的资源,没有鼎盛基金,我们自己搞个小型展,就租城南那间旧仓库,刷白了墙就能挂画!凭这些画,绝对能炸翻圈子!那些骂你的、质疑你的,看完这些画,嘴都得闭上!”

    陈迹的目光扫过那些画作,每一幅都刻着他和周苓的痕迹,像刻在骨头上的印记。《裂土》的碎石是两人上个月一起去戈壁捡的,周苓的手心被尖石划了道小口子,当时她还笑着说“这石头带劲,流点血值了”,血珠滴在碎石上,晕开浅红的印子——那血的温度,现在还藏在油彩里;《枯荣》的胡杨枝是她踩着梯子帮他钉在画布上的,头发上沾了不少柠檬黄颜料,像落了片晚霞,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说“这下我也成画的一部分了”——她的温度,也成了画的温度;《大道》终章里那抹像泪痕的镉红,是那天在画布旁看他作画时,她递来的调色刀上沾的色,当时她的眼角泛着微光,说“这红得像心里烧着的火”,那颜色就刻在了他脑子里——她的情绪,也成了画的情绪。这就是《庄子》里“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他和周苓,和画,和那些材料,早就融成了一体。

    他的心里一片清明,没有狂喜,只有一种沉淀后的笃定,像颜料彻底干透后的坚实。那些外界的纷扰——苏曼的流言像淬了毒的针,赞助商的变卦像泼来的冷水,评论界的质疑像刮脸的风;还有内心的波澜——林婉带来的涟漪像旧画里的水渍,对父亲的困惑像解不开的绳结,对自我的怀疑像蒙在眼前的雾,最终都化作了画布上的色彩与肌理。他终于明白,“大道”从不是别人铺好的名利路,不是画廊里的聚光灯,不是藏家手中的支票,是用热爱磨出来的颜料,用挣扎刻出来的线条,用情欲暖出来的温度,用陪伴织出来的肌理,一砖一瓦铺出来的属于自己的路——是《道德经》里“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踏实,是“不失其所者久”的坚守。

    “路还长。”陈迹轻轻抽回手,指尖划过《大道》终章的铁皮边缘,铁锈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却让他觉得踏实,像踩在西北的土地上,“但方向对了。”

    老白这才想起捡地上的烟丝,用手指撮起碎末往烟斗里填,一边填一边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褶:“对!方向太对了!我这就去找刘策展人,保准让他连夜赶过来!他要是不来,我就把《裂土》的照片拍给他,保管他爬都爬过来!”他抓起公文包,又回头叮嘱,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你可别再改了!就保持这股野劲!这画里的‘气’断了就接不上了!我明天带相机来拍作品,细节一个都不能漏,连沙砾的纹路都得拍清楚!”说完,像阵风似的卷出画室,卷帘门“哗啦啦”落下,还能听见他在外面打电话的声音,兴奋得语无伦次:“老刘!你绝对想不到……陈迹的画活了!”

    画室又恢复了安静,阳光已经西斜,光带移到了《枯荣》的胡杨枝上,给枯枝镀上一层暖黄,像给死物注入了生气,连骆驼刺的尖都泛着柔和的光。陈迹走到窗边,看着老白的旧桑塔纳消失在路口,车后扬起一阵尘土,像幅流动的浅褐油画。他掏出手机给周苓发了条信息:“老白来了,说画通了。”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指尖还留着铁皮的凉意,心里却暖烘烘的——这暖意,不是因为别人的认可,是因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根”,找到了《庄子》里说的“归真”。

    没过多久,画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吱呀”一声轻响,周苓拎着个蓝布袋子走进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翘起。“刚在楼下碰到老白,他跟疯了似的,抓着我胳膊说要给你的画办展,烟丝撒了一身都没察觉。”她把袋子放在灶台上,袋子上印着褪色的“国营粮店”字样,是她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布料上还留着当年的补丁,像带着旧时光的温度。从里面拿出一瓶红酒,瓶身上的标签是法文,纸边微微泛黄,看着比之前的二锅头精致多了,“路过进口超市看到的,打折,想着庆祝一下——虽然不知道要庆祝什么,但看你最近状态,总觉得该喝点好酒。”

    陈迹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混着刚买的红酒气息,那是种清冽的果香,与松节油的辛辣形成奇妙的调和,像《大道》里群青与柠檬黄的碰撞,生出和谐的美。“你怎么知道今天该庆祝?”他的声音埋在她的头发里,带着点沙哑的温柔,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腰间的布料,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

    “因为我看你昨天对着《大道》终章笑了。”周苓转过身,指尖轻轻拂去他肩上的铁皮碎屑,那碎屑沾在他的牛仔衬衫上,像点细小的灰,“你以前画完画,要么是松口气似的瘫在地上,要么是皱着眉盯着画发呆,从来没那样笑过——像找到了丢了很久的东西,眼里的光都不一样了。”她的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能照见他心底最深处的东西,总能精准地戳中他的心事——她懂他的“通”,不是技巧的通,是心的通,是与“道”的通。她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眉峰,以前那里总锁着焦虑,现在却舒展着,像被风吹平的褶皱。

    陈迹低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过她的鼻尖,感受着她呼吸间的温热气息。“其实我之前总怕,怕这些不按规矩来的东西,没人能看懂。”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卸下重担的松弛,“直到昨天画完最后一笔,看着那些铁皮和沙砾在画布上‘活’过来,突然就不怕了——哪怕只有你一个人懂,也够了。”

    周苓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傻瓜,好东西怎么会没人懂?你看老白那激动的样子,就知道这些画里藏着能打动人的东西。”她拉着他走到《裂土》面前,指着那块沾过她血迹的碎石,“你还记得这块石头吗?当时我手被划破,你紧张得找创可贴的样子,比画坏了一幅画还着急。”她的指尖轻轻落在碎石上,像是在触碰那段一起奔波的时光,“这些画里,不只是铁皮和沙砾,还有我们一起走过的路,一起吃过的苦,这些都是最真的东西,怎么会没人懂?”

    陈迹看着她指尖的动作,心里像被温水浸过,柔软得一塌糊涂。他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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