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集:正妻月娘威仪深 (第2/3页)
”
潘金莲赶紧回答:“劳夫人挂心,一切都好。绮罗阁的陈设精致,春桃她们伺候得也尽心,老爷和夫人恩典,金莲无以为报,只能好好听话,不给夫人添麻烦。”她刻意把“老爷和夫人”并提,既显尊重,又暗示自己不会只依附西门庆,更会遵守主母的规矩。
吴月娘微微颔首,指尖在茶杯壁上轻轻摩挲着,话锋却不着痕迹地一转:“既入了西门家的门,便是西门家的人。一家人过日子,最讲究的就是规矩。你刚进府,许多事不懂,今日唤你来,就是想把府里的规矩跟你分说清楚,免得日后你无心之失,触了忌讳,到时候不仅你难受,我这做主母的,脸上也不好看。”
潘金莲的心猛地一沉,知道真正的“敲打”开始了。她连忙道:“请夫人教诲,金莲一定一字一句记在心里,绝不敢忘。”
吴月娘放下茶杯,双手放在膝盖上,开始不疾不徐地说:“咱们府里的规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总结起来,就四条。第一条,晨昏定省。每日卯时正,你得过来给我请安;酉时正,再过来回话,说说你这一日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事。除非你病得起不来床,否则风雨无阻,不得迟到,更不得缺席。这是做晚辈的本分,也是让我知道你安好,免得我挂心。”
潘金莲低着头,心里快速盘算——卯时正是天刚亮,她在武家时,武大郎起得早,她倒也习惯;可酉时正回话,意味着她一日的行踪都要向吴月娘报备,连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这哪里是“挂心”,分明是监视。
“第二条,份例用度。”吴月娘继续说,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你是七姨娘,每月的份例是五十两银子,两匹绸缎,四斤肉,还有两个丫鬟伺候——春桃和另一个叫夏荷的,昨日已经去绮罗阁了。这些份例,都是定好的,大厨房每日会按例送菜,针线房每季度会送新衣。你不得擅自向管家要额外的东西,更不得克扣丫鬟的月钱,或是让她们做份外的事。府里的丫鬟仆役,都是拿了月钱做事的,你若苛待她们,她们若来我这里告状,我可不会偏私。”
这条规矩,是堵死了她拉拢下人的可能。潘金莲心里清楚,在深宅里,下人是最好的耳目,可吴月娘一句话,就让她连善待下人的“恩宠”都不能给——给多了,是“额外索要”;给少了,是“苛待”,横竖都要受约束。
“第三条,关于老爷。”吴月娘的目光微微沉了沉,“老爷歇在哪个院里,是老爷的意思,你不得争,不得抢,更不得私下里挑拨离间,说其他姐妹的坏话。若是让我知道你私下里弄小动作,或是在老爷面前说三道四,休怪我不讲情面。咱们姐妹几个,虽不是一母所生,却也该和睦相处,为老爷分忧,而不是让老爷为后院的事烦心。”
这话直指李瓶儿的善妒,也敲打了她可能存在的“争宠”心思。潘金莲想起昨日李瓶儿那淬毒的眼神,心里苦笑——就算她不想争,别人也未必会放过她。
“第四条,言行举止。”吴月娘最后说,“你是西门家的姨娘,代表的是西门家的体面。出门在外,不得与人争执,不得说粗话;在府里,不得穿过于张扬的衣服,不得戴过于贵重的首饰——不是府里给不起,是怕你压不住,反而惹祸上身。更不得学那些轻狂的做派,比如私下里与外男接触,或是打听府里不该打听的事。这些规矩,若是破了一条,丢的不仅是你的脸,更是整个西门家的脸。”
最后一条,几乎是把她的手脚都捆住了。潘金莲的手指攥得更紧,指甲掐进掌心,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一个穿着青色布裙的管家媳妇领着两个小丫鬟走了进来。管家媳妇是吴月娘身边的管事媳妇,姓刘,脸上带着几分慌张,身后跟着的小丫鬟哭得满脸是泪,手里捧着一个破碎的白玉观音像——观音像碎成了好几块,玉质温润,一看就是珍品。
“夫人,”刘媳妇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这小蹄子昨日在佛堂打扫,失手打碎了老太太赏下来的白玉观音像,奴婢特来请夫人示下。”
潘金莲的心猛地一动——这 timing 太巧了,刚说完规矩,就有人“犯错”,分明是吴月娘故意安排的“教学现场”。她屏住呼吸,悄悄抬眼,看向吴月娘。
吴月娘脸上的平和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怒自威的冷淡。她没有立刻发火,只是目光落在那个小丫鬟身上——小丫鬟约莫十四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浅粉色布裙,头发梳得歪歪扭扭,脸上满是泪痕,浑身抖得像筛糠,手里的碎玉观音几乎要拿不住。
“抬起头来。”吴月娘的声音冷了几分。
小丫鬟吓得赶紧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吴月娘,嘴唇哆嗦着:“夫……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在擦多宝阁时,被帐幔绊了一下,手一松……就……”
吴月娘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刘媳妇垂着头,不敢看吴月娘;两个小丫鬟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潘金莲坐在绣墩上,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的,像要撞开肋骨。
过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吴月娘才缓缓开口:“老太太赏的白玉观音,是十年前从宫里请出来的,材质是上等的和田白玉,找高僧开过光,保佑咱们西门家平安顺遂。你说你不是故意的,可‘不是故意’,也不能抵消你犯的错。”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厅内的人,声音更冷:“按府里的规矩,打碎主子的珍品,该杖责二十,然后撵出府去,永不录用。你在府里待了两年,该知道这规矩。”
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家里还有老母要养,若是被撵出去,老母就没人照顾了!求夫人开恩!求夫人开恩!”她的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很快就渗出血来,染红了地面。
吴月娘看着她,眼神没有丝毫松动,却在小丫鬟磕到第五个头时,忽然开口:“罢了。”
小丫鬟猛地停住,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吴月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念在你并非故意,且平日里做事还算勤勉,”吴月娘的声音恢复了平和,却依旧带着威严,“我便网开一面。杖责免了,罚你三个月月钱,调去浆洗房当差——浆洗房的活计虽累,却能让你记住今日的教训。你可心服?”
小丫鬟如蒙大赦,再次磕头:“心服!奴婢心服!谢夫人开恩!谢夫人开恩!”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感激,磕完头,小心翼翼地捧着碎玉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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