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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岑参:边塞岁月里的妻念与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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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岑参:边塞岁月里的妻念与愧疚 (第2/3页)

,我明日一早就得走,你得快些写。”

    岑参连声道谢,转身往帐里跑,连脚底被石子硌出了血都没察觉。他摸出纸笔,油灯被风吹得明明灭灭,他的手也在抖——想写的话太多了:轮台的风沙比苜蓿峰还大,他的皮袍袖口磨破了;上次巡边时,他捡到块好看的戈壁玉,想带回去给她做个簪子;他夜里总梦见自家小院的柳树,梦见她在树下纺线……可纸太短,时间太紧,他写了又改,改了又写,最后写下短短几行:

    “吾在轮台安,勿念。冬寒,多添衣。盼归。”

    写完后,他想再添句“我想你”,笔尖却顿住了——边塞的将士,哪有那么多柔情可诉?他把信折好,塞进入京使手里,又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子递过去:“兄台,路上劳烦你多费心,这银子……买点茶水喝。”

    入京使推辞不过,收下了信,转身要走时,看见岑参的双袖都湿了——不知何时,眼泪把皮袍的袖口浸得透湿,连鬓角的发丝都沾着泪滴。“岑判官,”入京使停下脚步,轻声说,“你放心,信我一定送到。”

    岑参站在月光下,看着入京使的马蹄声渐渐远去,风沙卷着马蹄扬起的尘土,迷了他的眼。他想起刚才写的信,竟没提一句自己在边塞的苦,也没问一句她过得好不好,只说了句“多添衣”——他怕问得太多,她会更牵挂;怕说得太苦,她会夜里睡不着。这份克制,却像根细刺,扎在心里,越想越疼。

    天宝十载(公元751年)冬,岑参终于收到了家里的第一封回信。信是由一位回长安述职的老兵带来的,信纸被反复折叠得有些破损,上面的字迹却依旧娟秀,是张氏的手笔。他躲在帐篷里,借着油灯的光,一字一句地读:

    “九郎,见字如面。长安今冬雪大,小院的红梅开得好,我摘了些,晒成了干,等你回来泡水。你寄的信收到了,知道你安好,我便放心。只是……上月我偶感风寒,咳了几日,如今已好,你莫挂心。”

    读到“偶感风寒”时,岑参的手攥紧了信纸,他能想象出张氏咳得睡不着的模样:她定是怕家里的老仆担心,夜里咳时都捂着嘴,连药都是自己煎的;她定是怕他在边塞分心,信里只轻描淡写说“如今已好”,却没说那些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想起在边塞,虽苦却有同袍相伴,她在长安,孤身一人,连个端药的人都没有——这份愧疚,像块重石,压在他心头,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信的末尾,张氏还写了句:

    “你捡的戈壁玉,我让玉匠看了,说质地好,能雕个簪子。我没让雕,想着等你回来,咱们一起选样式。”

    岑参摸着信纸上的字迹,想起离开长安前,他曾跟张氏说,等他从边塞回来,就给她雕支最好看的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看她笑。如今,他在边塞待了两年,归期依旧渺茫。

    天宝十三载(公元754年),岑参调任北庭都护府判官,驻地在庭州(今新疆吉木萨尔)。这年冬天,庭州下了场罕见的大雪,积雪没过了马膝。他奉命去城外的烽燧巡哨,走在雪地里,每一步都陷得很深。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他听见烽燧里传来戍卒的歌声,唱的是长安的旧曲:“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歌声飘在雪地里,像根线,牵着岑参的思绪飞回长安。他想起每个秋天的夜晚,张氏都会坐在小院的灯下,替他捣洗衣裳,木槌敲在石板上,“咚咚”的声音伴着她轻声哼的曲子,是他记忆里最安稳的声音。如今,他在北庭的雪地里,连她的捣衣声都听不见,只好对着漫天风雪,空自思念。

    夜里回到帐篷,他冻得手指都蜷不起来,却还是摸出纸笔,写下《玉关寄长安李主簿》:

    “东去长安万里余,故人何惜一行书。玉关西望堪肠断,况复明朝是岁除。”

    他没直接写妻子,“故人何惜一行书”里的急切,“玉关西望堪肠断”里的思念,全是给张氏的——岁除将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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