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九个娘 (第3/3页)
遍布大江南北。
林啸内心:果然!娘亲当年定是纵横江湖,见识广博!
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声音都因紧张而微微发颤:“那……您肯定听说过‘惊鸿剑神’沈惊鸿吧?”
“咔。”
沈青崖补网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梭子尖端轻轻磕在了木质支架上。
那停顿转瞬即逝,她随即恢复了编织的动作,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沈惊鸿?听过。江湖传闻里,那是个欺师灭祖、十恶不赦之徒,早该挫骨扬灰了。”
林啸一听就急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沈青崖帷帽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这么说她”?这话听着不对劲……这憨货难道……她心头一紧。
旋即告诫自己:沈惊鸿早已死了,如今活着的只是沈青崖。若还想多活两年,这个身份绝不能认。
她不动声色,指尖穿梭的动作依旧平稳,语气带着刻意的疏离:“事实如此。江湖上谁人不知她杀了授业恩师,被师兄亲手打下万丈悬崖?”
林啸内心却已翻江倒海:她停顿了!她果然有反应!她越是这样轻描淡写,越是在掩饰!
他激动起来,声音不由得拔高:“那是他们污蔑!我爹说过,惊鸿剑神是天底下最厉害、最仗义的女侠!剑法通神,医道通天,仁心仁术!她……她定然是顶好顶好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那层灰纱,试图窥见一丝波澜。
沈青崖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这小子是话本听多了吧。
本姑娘剑法超群是真的,医道通天?那是胡扯,她当年可不会医术,我是快被毒通天了,久病成医好吧。
她假意轻咳两声,气息显得虚弱:“咳……江湖传言,多有谬误,当不得真。”
我不是沈惊鸿,我只是一介渔妇。她在心中默念,手上梭子穿梭得更快了些。
见她如此“回避”,林啸越发笃定。他深吸一口气,祭出父亲曾说过的“铁证”:“我爹还说,剑神有个不为人知的小习惯——她专注思忖时,右手食指会无意识地在膝上轻点,据说是在推演剑招、洞察入微……”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已死死锁在沈青崖的右手上。
此刻,沈青崖正专注于修补一个复杂的网眼,因久坐腿麻,那右手的食指,恰好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点了几下——仅仅是为了缓解那酸麻之感。
林啸眼神亮如白昼,实锤了!
连这种不为人知的细节都对得上!
爹诚不欺我!
沈青崖对此毫无所觉,她只觉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心思全在如何将这破洞修补得结实又整齐上。
然而,在林啸的脑海里,所有的“线索”已完成了最后的、疯狂的拼接,指向那个他坚信不疑的结论。
姓氏、医术、高人风范、江湖经历、对“沈惊鸿”名字的反应、还有这致命的习惯性小动作,情感如积蓄已久的火山,再也无法压制!
他猛地站起身,由于动作太急,牵动了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这丝毫无法阻挡他的激动。
他“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沈青崖面前,仰起头,泪水瞬间涌出眼眶,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虔诚,石破天惊地喊道:
“娘……!”
这一声“娘”,宛若平地惊雷,直接把沈青崖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梭子“嗖”地脱手飞了出去,好巧不巧,正打在旁边正在干草料的马屁股上。
“噗嗤……”
灰影不满地打了个响鼻,扭过头,用那双浑浊的大眼睛谴责地瞪了沈青崖一眼。
沈青崖更是被惊得差点从矮凳上栽下去,慌忙中伸手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形,帷帽都歪了几分。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跪在面前眼泪汪汪的林啸,帷帽下的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瞎喊什么?!谁是你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起来!赶紧给我起来!”
林啸却像是终于找到了失落多年的主心骨,哭得更凶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一边哭一边陈述着他的“铁证”:
“娘!您别不认我!我是啸儿啊!您看,您姓沈,您武功高强,虽然您不轻易显露,您医术高超,您走路没声,您杀鱼利索,您补网都像在练剑!您思考时食指会画圈,您在这隐居了十年,时间都对得上!您就是我娘沈惊鸿!”
这一连串“铁证”如同连环重锤,狠狠砸在沈青崖的理智上。
她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仿佛有千万只海鸥在同时尖叫,吵得她头晕目眩。
她下意识地想去拿旁边小几上的水碗喝口水压压惊,可手却不受控制地抖得厉害,指尖刚碰到碗边,那半碗凉水便“哗啦”一下,全泼在了自己灰布裙子上,浸湿了一大片。
沈青崖欲哭无泪,她本想霸气反驳,结果先把自己弄了个狼狈不堪。
“我……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