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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独来独往的陈望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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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独来独往的陈望春 (第3/3页)

    早晨,别人去教室上课,他去图书馆,偌大的阅览室里,就他一个人。

    下午,大家去阅览室,他则去了教室,这时的教室里,空无一人,他站在黑板前,静静地看老师的板书,那是高等数学的解题过程,即使在状元云集、学霸聚堆的A大学,高等数学也是一门让人望而生畏的课程,稍不用心,就会挂科。

    据好奇人士透露,陈望春在教室不是看板书,就是翻翻桌子上同学的笔记,大家都嗤之以鼻,高等数学那是要算的,得动笔,他看一看就行了?真把自己当爱因斯坦了。

    当舍友们捧着《忏悔录》《苏菲的世界》《理想国》看得昏天黑地的时候,陈望春居然在看金庸的武侠小说,这让班上的同学鄙夷和嘲笑,部分人士非常气愤,A大学怎么能容忍低俗的武侠小说?而他却我行我素,看得不亦乐乎。

    除了他喜欢武侠小说这点爱好外,能勾起他兴趣的就是做题和考试。

    鉴于他的长期旷课行为,级上汇报到系里,系里专人找他谈话,告诉他,一门学科合格不合格,百分之七十看考试成绩,百分之三十看考勤。

    陈望春经常性不上课,他的成绩能好到哪里去?如果考勤再跟不上,就挂课了,按学校规定,三门以上学科挂了红灯笼,就要劝其退学。

    系主任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深知西部贫困地区考一个A大学很不容易,要他珍惜学习机会。

    陈望春听完了,点点头,但照常旷课,从班级到系里,都认为他无药可救。

    同宿舍的小朱,有严重的睡眠障碍,这都是高中阶段压力太大留下的病根。

    到大学后,心情放松,症状缓解,但偶然仍会失眠。

    一天晚上,小朱没睡着,在各种不同的酣睡声里,小朱捕捉到一种奇怪的声音,虽然很轻,但穿透力强,那是由叹息、啜泣组合而成,反复出现。

    小朱吓了一大跳,他坐了起来,头皮发麻地寻找声音的来源,宿舍里一共六人,除了他,别的五人都在熟睡中。

    睡和睡不同,小朱很快发现,陈望春的睡眠样子古怪,借着外面的灯光,小朱看见他皱眉、咧嘴、抽鼻子、身体颤抖,这个在阳光下平静的躯体,黑暗中却呈现出如此复杂的形态。

    小朱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几个晚上,发现陈望春的症状是有规律的,午夜过后就发作了。

    一天中午,在餐厅吃饭,小朱主动走过去,坐在陈望春对面,陈望春立刻感到不自在了,屁股下像扎了钉子,左顾右盼。

    小朱问:“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陈望春摇摇头说:“没有。”

    小朱说:“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

    陈望春的口头禅出来了,说:“不去。”

    小朱记起来了,入学时所有学生都体检过,陈望春是健康的,即使发病,也不会这么快,那么,他在睡梦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陈望春看到试题时,眼睛的瞳孔就放大了,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机器人,接到指令后,开始娴熟精确的操作。

    这个时候,不见他皱眉叹气,不见他搔着脑门苦苦冥想,所有这些惯常的思考的动作和表情几乎没有,当他第一个交卷时,大家都在窃笑,以为他交的是一份白卷。

    期末考试成绩揭晓,陈望春的门门功课竟然全优,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形成的冲击破史无前例。

    所有人知道,他压根就没上几节课,仅仅凭看一点板书和同学的笔记,就能轻易地考给满分,其智商之高,令人惊叹。

    陈望春现象,引起了学生和老师的关注,学生是羡慕妒忌恨,老师们则兴奋不已,难道我们真的招来了一个爱因斯坦式的天才?山沟沟里飞出了金凤凰,不得了啊。

    考完试,就要放假了,班上的同学都在商议着买回家的火车票,听说车票非常紧张,如果买不上,就要买黄牛票,那几乎要贵上一倍。

    陈望春不急不躁,仍然和往常一样地规律生活,阅览室、宿舍、餐厅,三点一线,周而复始,来去的路上,依然昂首阔步、目不斜视。

    一个学期的接触,班上的部分同学已经成双结对了,尤其是黄昏时候,在积雪的校园操场,一对对男女,牵着手,以西边天空烂漫绚丽的晚霞为背景,拥抱着偎依着,偶尔会来个拥抱和亲吻。

    陈望春没有收获罗曼蒂克般的爱情,他拒人千里之外,没有一个女生走近他。

    在惊诧他的怪异外,她们逐渐发现了他有许多令人不齿的毛病,譬如不喜欢洗澡,身上有一股馊味;不换洗衣服,秋天一身西装,冬天则穿着一件防寒服;不和任何同学吃饭喝酒;不参加任何活动,死板、僵化、缺乏幽默感。

    女生们偷偷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冰人。

    最后一个同学回家了,宿舍安静下来了,傍晚时分,陈望春去吃饭,餐厅只开了几个窗口,就餐的学生也不多,稀稀拉拉的。他要了一份菜,两个馒头,舀了一碗鸡蛋西红柿汤,坐在角落里吃,这时,外面进来吃饭的学生兴奋地说,下雪了,很多学生放下碗筷,跑出去看,他纹丝不动地坐着。

    陈望春走出餐厅时,雪花变为雪粒,细密而急骤,一贯昂首阔步的陈望春,在风雪中,慢慢地走着,他没有目标地乱走,十点多,他回到静寂的宿舍楼,熄了灯,瘦薄的身影,像一滴墨,融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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