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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旧挂件与少年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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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旧挂件与少年的重量 (第2/3页)

发脾气,知道吗?”

    马小跳的睫毛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珠,闻言立刻用力点头,胸脯挺得像按了弹簧,校服领口被扯得歪歪扭扭。他盯着爸爸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忽然想起昨天帮妈妈收拾婴儿房时,爸爸踩着凳子装摇篮,后腰撞到柜角也没吭声——原来大人的肩膀,就是这样一点点扛起事儿的。

    “我保证!”他的声音比刚才喊“妈妈加油”时更响亮,尾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在空荡的走廊里撞出回声。说话时,他悄悄把攥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掌心的月牙印还清晰可见,却莫名觉得那点疼变成了沉甸甸的力气。

    看着儿子眼底闪烁的光,马天笑的嘴角不自觉漾起笑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细碎发丝从指缝间漏下,轻轻拂过儿子的脸颊,记忆突然翻涌——十二年前,他也是这样在产房外攥着心等待,结果这小家伙偏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跳”着来到世上。如今再看,那个皱巴巴的小不点,早已长成能和自己并肩站着的半大孩子,时光竟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好小子。”马天笑站起身,膝盖发出轻微的“咔”声,他顺势把儿子往怀里带了带,“以后家里的牛奶,第一盒先给妈妈;削苹果的时候,记得把核挖干净,给弟弟留一小块;爸爸加班晚归,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马小跳把下巴抵在爸爸的胳膊上,闻着他衬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汗味,忽然觉得鼻子又有点酸。他抬手抹了把脸,看见产房的门推开条缝,护士抱着弟弟走过,那团粉嫩嫩的襁褓里,传来细弱的奶音。

    “我知道了爸爸。”他站直身子,学着大人的样子挺了挺腰板,声音里的稚气淡了些,多了点让人踏实的笃定,“我会每天给妈妈倒洗脚水,帮弟弟洗小袜子,他哭了我就给她唱你教我的那首歌——保证比你唱得好听。”

    马天笑看着儿子仰起的脸,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斜照进来,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边。那一刻,他忽然发现,儿子的眼神里少了几分孩子气的跳脱,多了些亮晶晶的东西,像埋下的种子破土时,顶开泥土的那点韧劲。

    春去秋来,六载光阴像指缝间的细沙悄然漏过,马小跳站在小学毕业的门槛前,望着教室窗外那棵陪伴了整个童年的梧桐树。秋风卷过枝头,巴掌大的金黄叶片簌簌飘落,打着旋儿铺满走廊,像一地碎金,又像谁悄悄撒下的叹息——连草木都似有灵性,为这群即将告别懵懂的孩子,染上几分对未知的怅惘。

    班主任薛老师的办公室,那盏老式台灯总在暮色里亮成一座孤岛,直到深夜才肯熄灭。办公桌上,习题集摞得像座小山,封面上密密麻麻写着批注:“这道题适合拓展思路”“此处需结合实例讲解”;参考资料按科目分类码得整整齐齐,页边画满红黄绿三色标记;最厚的那本教案本,纸页已被翻得起了毛边,每一页都挤满蝇头小楷,某行字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笑脸:“明天讲这个知识点,用马小跳他们喜欢的玩具做例子吧”。她总在备课到深夜时揉揉酸胀的肩膀,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出神,心里反复盘算:这个知识点是不是该再讲一遍?那个后进生的薄弱环节该怎么补上?只盼着这群孩子能踩着她铺就的石阶,稳稳迈向更远的地方。

    马小跳的书包上,那个入学时爸爸送的、以他为灵感设计的橙黄色挂件,还在倔强地晃着脑袋。曾经油亮的绒毛早已磨得发白,肚皮上的黑色条纹褪成浅灰,一根固定尾巴的丝线松了头,垂在半空随书包摆动,却依旧保持着跳跃的姿势,圆溜溜的塑料眼睛像在说:“别认输啊”。记得刚入学时,他总背着书包在操场上疯跑,挂件的尾巴扫过裤腿,留下一串轻快的声响;而现在,每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刚爬上黑板,他就已经坐在座位上了。摊开的笔记本里,字迹工整得像打印的,知识点被框成不同形状的方框,错题旁贴着便利贴,红笔写错误原因,蓝笔标正确思路,偶尔还会画个小小的哭脸:“这里又粗心了!”

    只是这份努力,渐渐被家庭的阴霾蒙上阴影。弟弟学会了走路,奶粉、尿布、幼儿园学费像一座座小山压过来;爸爸马天笑的玩具厂越来越冷清,车间里的机器三天两头停工,仓库堆着小山似的滞销玩具——变形金刚、布娃娃、遥控汽车挤在一起,落了层薄薄的灰。爸爸最近总对着账本唉声叹气,烟抽得越来越凶,袖口沾着洗不掉的机油。妈妈不得不重新穿上职业装,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煎蛋、热牛奶,把早餐装进保温袋时,总要往马小跳的书包里多塞一块巧克力;然后匆匆抹把脸,踩着高跟鞋冲进晨雾里,在不同的面试地点间奔波。傍晚回家时,她的肩膀总是垮着,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却掩不住脚步里的疲惫——可她还是会强打精神,一边给弟弟喂饭,一边凑过来看马小跳的作业,声音里带着挥不去的沙哑:“今天的题难不难?”

    “叮铃铃——”电话铃声像串被骤然扯断的银线,尖锐地划破深夜的静谧。薛老师正对着教案本上的错题集出神,听见声响,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抓起听筒,指腹不经意间蹭过教案本上那个小小的笑脸批注。

    “薛老师!您快想想办法!”夏林果的声音从听筒里涌出来,带着明显的哭腔,背景里隐约能听见瓷器碰撞的轻响——大概是她情急之下碰倒了桌上的水杯,“我在电话里听见马小跳和他妈妈吵得特别凶,刚才还有椅子倒地的巨响,我、我有点怕……”小姑娘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尾音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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