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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美丽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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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美丽新世界 (第2/3页)

着哽咽。

    而黄艾伦,她的目光像探照灯,扫过每一件昂贵的摆设——水晶吊灯、真皮沙发、古董花瓶,最终定格在我身上。我穿着桑德拉为我准备的,一件看似简单、实则剪裁和面料都极佳的米白色羊绒连衣裙,头发也被桑德拉打理得整齐柔顺。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像淬了冰,那里面是熊熊燃烧的嫉妒和一种被冒犯的疯狂。我清晰地看到,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那一刻我便知道,她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名为“取代”和“占有”的、危险的种子,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生根发芽。

    她们走后,郭楠廷算是正式将我介绍给家中众人。管家乔尼,一位沉默寡言、做事一丝不苟的印尼华裔,负责打理家里的大小事务,永远穿着笔挺的西装,说话时带着轻微的印尼口音;保镖文森特,身材魁梧,眼神锐利,平时很少说话,却总在不远处默默守护着;厨子文伯文嫂,一对来自福建福州的夫妻,笑容憨厚,手艺精湛,怪不得那日的闽菜如此地道;以及主要照顾我起居的仆妇桑德拉,依旧温和周到。他们对我恭敬却疏离,称呼我“林小姐”,却从未有过真正的亲近。我明白,在这座精致的宅邸里,我依旧是个外人,一个身份暧昧的“中文老师”,是主人一时兴起收留的客人。

    于是,我的新生活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展开了。郭楠廷所谓的“学中文”,不过是偶尔兴起,在晚餐后让我念几段中文报纸,或者纠正他某个字的发音,更多的时候,他都在实验室或图书馆忙碌。他真正的安排,是送我去了一所位于市中心的正规语言学校,让我恶补英语,每天上午四个小时的课程,从语法到口语,系统而密集;紧接着,又在我某次收拾房间时,无意中流露出对杂志上服装搭配的一点兴趣后,不由分说地替我报了圣马丁艺术学院的短期时装设计课程,每周两次,由知名设计师授课。

    “既然喜欢,就去学。学费从你‘薪水’里扣。”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高昂的学费不过是几便士,根本不值得一提。

    周末,他有时会带我出去。并非我想象中的高级餐厅或奢华舞会,而是一些颇为“接地气”的活动。他会突然兴致勃勃地说:“切尔西花卉展开始了,带你去看看。”结果到了现场,他却对着满园珍奇草木摇头,评论道:“不如我印尼庄园里的热带兰花恣意,那边的兰花能长到一人高。”语气里的凡尔赛,让我哭笑不得;他会突发奇想,开车两个小时去科茨沃尔德的乡村徒步,我穿着他特意为我准备的昂贵冲锋衣和徒步鞋,走得气喘吁吁,小腿酸痛,他却步履轻松,还会指着路边某种不起眼的野草,告诉我它在中医里的效用,说这是他在医学院学到的知识;他也会带我去参加他同学或朋友的派对,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精英子弟,谈笑风生,话题从量子物理到当代艺术,无所不包。我起初只能局促地站在角落,手里捏着酒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他不动声色地将我拉到身边,向别人介绍:“这是我的中文老师,林茵茵,来自中国福建。”或是在有人调侃我“太安静”时,一句略带调侃的解围:“她只是在观察你们这些‘天才’的日常。”让我慢慢学着适应这样的场合。

    我就像一株被强行移植到温室的名贵花木,被迫吸收着前所未有的阳光雨露。圣马丁的课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对色彩、面料的天赋仿佛被唤醒,老师常常称赞我的设计“有灵气,带着东方的诗意”;语言学校的系统学习让我逐渐能流畅地用英语表达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连点餐都要紧张半天;那些场合见识的繁华与优雅,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我的举止,我开始学着穿高跟鞋,学着画淡雅的妆容,学着在与人交谈时保持微笑。我褪去了初来时的那份畏缩与土气,容貌本就清丽,如今更添了几分自信与得体,连桑德拉都偶尔会在帮我整理衣服时赞叹:“林小姐,您真是越来越标致了,像画报里走出来的人。”

    然而,这看似美好的“栽培”之下,是我们之间无法忽视的鸿沟与碰撞。他的世界是铺陈开的、理所当然的广阔,而我的过去,是狭窄的、充满挣扎的泥泞,我们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只因一场意外的撞击,才被迫靠近。

    一次,我们在晚餐时聊起家乡的气候,我无意中提及福建的冬天没有暖气,只能靠烧炭取暖,有时炭不够,冻得夜里睡不着觉。他竟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装地暖?或者冬天去海南过冬也好,那边气候温暖,机票也不贵。”那语气里的不解,纯粹得近乎残忍,仿佛“装地暖”“去海南过冬”是像“喝杯水”一样简单的事。我看着他,一时语塞,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与恼怒——他永远不会明白,对于曾经的我和家栋来说,“装地暖”的钱,足够我们兄妹俩一年的学费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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