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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靖康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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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靖康二年 (第3/3页)

 难道是女真鞑子?

    没给他多少考虑的时间,马蹄声已经在夜色当中轰响起来,甚至借着月光,可以清楚的看见碎冰在几百骑的践踏下翻卷腾空。

    战马嘶鸣之声也随之响起,兵刃甲叶碰撞之声,更是平添了几分森森的杀气。

    这些甲士训练有素,经验丰富,旋风一般的冲过附廓的那些民居,百姓家中养得狗最先被惊动,汪汪的吠叫起来,在深夜中回声很大。

    在百姓们才被这些响动惊醒的时侯,这些马上甲士,已经旋风也似的卷入了堡寨的缺口当中!

    城墙上这个寨民,露在外面的家伙冻得冰凉了都没感觉,下意识的扯开嗓子就叫了一句:“敌袭!有敌袭啊!”

    嗖的一声,正纵马前来的甲士,抬头看了他一眼,摘下骑弓嗖的就是一箭射过来,却是离这家伙三四步外掠过。

    顿时就让他变了调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那骑士笑着对他招呼了一声:“逃命去罢!”

    一夜之间,贺兰山兵团,就把附近没有投降定难军的堡寨坞壁,几乎清扫干净。

    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反抗的,但实力悬殊实在是太大。

    蔚州的战争强度,其实是比不上大同附近的。如今韩世忠率兵前来,将几个堡寨主和当地地头蛇全部斩首,明明白白告诉众人,没有骑墙的道路可选。

    要么选择女真,要么选择定难军。

    因为在我和女真鞑子决战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成为女真鞑子的补给站。

    对付女真这种打仗不喜欢带粮的人马,坚壁清野是很重要的,这些坞壁堡寨的存在,让女真鞑子有了随时可以宰杀的肥羊。

    而韩世忠的这种风格,也昭示着他不是来僵持的,而是会主动进攻。

    ——

    正月十五。

    汴梁城中已经百业开张。

    尤其是各种酒楼,今年汴梁的物资供应,没有往年那般丰富了。

    以前是先不管各地方过得如何,都得优先供应汴梁。

    今年则不一样,首先河东就不交了,河北各地也没有了这个条件。

    在汴梁有所谓七十二家正店,坊巷之间更是小吃食店无数。这种经营餐饮产业,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的顶峰。

    可是对于真正有些身份的人而言,正常宴饮,还是在家中举办。

    市面中的酒楼正店,多是面向小官吏,往来商贾,市民阶层,甚至是贩夫走卒之辈的。

    还有一大宗客源,就是那些游学科考之辈,还有原本整天在这花花都市当中,闲得蛋疼的太学生们。

    呼朋唤友酒酣耳热之后,一篇篇诗文将出来,樊楼等有名正店,简直就给夸得如天上宫阙一般。

    而真正汴梁有权势的人们,就轻易不会钻到酒楼里宴客。

    毕竟一般的酒楼,空间既不开阔,往来的人又乱纷纷的,服侍的待诏,切脍的女娘,也不如家中多少年调教出来的可意。

    更不必说多少珍稀食材,这些店是很难备齐的。

    就是想瓦子里面的女伎佐酒,直接将她们雇佣入府中就是。

    此刻在吴敏的府邸当中,就是一派富贵家宴气象。

    因为前不久那场宫变,吴敏等人把太上皇彻底关在了艮岳,卸掉他全身的权力之后,吴敏也得到了提拔。

    如今他执掌枢密院,算得上是汴梁朝堂的前三的人物。

    新年刚过,节后的气氛还在,宴席开设在后花园当中,往来宾客还在互相拜年。

    今年汴梁很冷,比去年更甚,这些年份不知怎地,总是四时不正。

    暴雨、严寒、地震,几次三番摧残着大宋的土地。

    汴梁的天气虽寒,可是豪门也有办法应对,比如今天四下里都张开了厚厚的帷幕。

    花园中不好设地龙,却升起了无数炭炉,每个炭炉旁边,都有青衣小厮在细心照料。炭既不能压住火。又不能生出太多烟气来熏着席间诸位官员,这也是一门需要长期实践才能锻炼出来的技术活儿。

    帷幕一面开口,却是对着这后花园中的一处水塘。

    汴梁城中寸土寸金,哪怕以吴敏快达到人臣巅峰的身份,宅邸也不甚大。

    须得是蔡京、王黼那种级别的,才能在大宋的都城汴梁,弄出一套不让皇城的豪宅来。

    花园中水塘规模未免就受了限制,可是巧手匠人,却极用心的装点过。

    四下一榭一亭,都是巧思独具。

    此刻天寒,水面冰封,雪掩霜遮,却是另有一番清奇景致,设席于此,足以让人胸怀一畅。

    耿南仲在吴敏的陪同下,从外面笑着前来入席,而席间的人全都站起身来迎接。

    在耿南仲离京之前,他们都是好友,包括今日来作陪的宇文虚中。

    后来耿南仲投靠了定难军,他们的关系就复杂起来。

    耿南仲的行为,对他们打击很大,尤其是对士林的冲击巨大。

    很多人,甚至因此也开始改变,去往西北拼个出身。

    如今他重回汴梁,竟然又一次得到了官家的信任,拜为资政殿大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升尚书左丞、门下侍郎。

    几人又重新落座。

    帷幕既然开口,就难免就会有风。

    此间宴席设的是独座,每座之后,都有两名垂髫清秀使女,张着羽盖为贵客遮风。

    风向稍稍有点变化,这些使女就乖巧的将手中羽盖转一个角度,都不必人说话提醒的。

    其实这种羽盖甚是沉重,两个娇怯怯的女孩子一直持着,还得脸上随时带着娇俏温婉的笑意,不必说,这等使女,也是世家大族费了心思好好调教出来的。

    单单是这些使女,普通的暴发户人家,即使是钱财再多,也是很难调驯出来的。

    唯有大宋的主人-——士大夫们,才配享用这等富贵风流。

    还有就是一直有人,同时脚步轻盈地在席间传菜,在为贵客温酒,不断送上盥洗漱口的温水。

    帷幕一角更有一个器乐班子,贵客举杯之时,奏乐相陪。

    贵客说话之际,音乐声就渐渐低下来,隐隐回旋,若有若无,其间并无半点突兀。

    天宫的一角,掀开个帘子,凡人窥见了都得意气全消,回去必然再不敢称富、称贵。

    吴敏坐在主位之上,和耿南仲叙旧了一番,含笑举杯道:“希道,你从西北这几年,着实辛苦,我敬你一杯。”

    耿南仲也举杯,和宇文虚中、吴敏隔空虚碰一下。

    “辛苦谈不上,西平府那边也好生兴旺,但确实比不了咱们汴梁。”

    他又笑吟吟地讲起来定难军的事,其他人都停下筷著酒杯,安静地听他开讲。

    看的出来,耿南仲十分开心,整个酒宴几乎成了他一个人宣讲的场合。

    等他讲的累了,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才放下杯子。

    自然有使女无声过来,将残酒取走倾了,新的酒爵奉上。

    再倾上一杯热好的温酒,若是他说话时间稍稍长了,冷酒就不断的撤下去,始终保持贵客举杯之际,手中犹温。

    耿南仲越发的欢喜,在西平府虽然他地位也还行,但是哪里有这种享受。

    自己这也算是重回东京,正该把原本的家当重新拾掇起来。

    可惜,定难军中,没有那么多俸禄,想要捞点偏门也不容易。

    自己虽然如今盖过了这些老友,但是生活的享受上,反倒不如去西北之前了。

    定难军中,大多头面人物都是如此,过得相对俭朴,也不追求这些。

    但耿南仲对此还是很看重的,今日的酒宴,让他重新记起了这美妙的生活滋味。

    此番酒宴,没有过多的试探,真就像是老友重逢之后的一场欢聚似得。

    等到吴敏将众人送走,回到书房的时候,宇文虚中等人已经去而复返。

    他们聚在吴敏书房内,神色已经不复刚才酒宴上的从容,变得有些严肃。

    “叔通,你怎么看?”

    吴敏习惯性地问道,宇文虚中是他们的谋主,外号叫个智囊。

    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宇文虚中确实足智多谋。

    分析起旧日老友,宇文虚中没有丝毫地遮掩,直接说道:“就是他了,定难军上下,好似铁板一块,根本刀插不进,水泼不进。”

    “唯有耿希道,似乎还对自己地位次于蔡京、魏礼不满。”

    “他原本就是贪恋权位的人,投奔西北,也只是为了权势。如今他志得意满,又自视甚高,想要让他上钩,应该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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