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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铜铃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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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 铜铃映雪 (第3/3页)

,才让她抓住了崖壁上的藤条。”

    苏辞的心跳得厉害,银钏上的铃铛突然轻轻响了,不是风刮的,是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热胀冷缩发出的声。她抬头时,看见安寻的安全绳末端,缠着半片蓝布,和石屋门后的破布一模一样。

    修到最后一块木板时,安寻突然“哎呀”了一声,从桥桩上滑下来,捂着脚踝皱眉。苏辞赶紧跑过去,看见他裤脚渗出血来,染红了雪地,像朵突然绽开的红梅。

    “被钉子扎了。”他龇牙咧嘴地笑,“报应,谁让我骗你说我娘走了。”

    苏辞没说话,掏出帕子给他裹伤口,帕子上的野菊花瓣掉出来,落在雪地里,黄得格外刺眼。安寻的脚踝上有块旧疤,像片枫叶,和她在溶洞水球里看到的那个哭着的小孩脚踝上的疤,一模一样。

    “她就在石屋里,对不对?”苏辞的声音很轻。

    安寻低头看着雪地里的花瓣,点了点头。“她怕金家的人还来,不敢露面。”他拽了拽安全绳,绳头果然通向石屋的方向,“昨天在溶洞,是她拽着铁链把金牙拖下去的,她力气大得很,当年能背着我爹爬三公里山路。”

    石屋的门被推开时,安寻娘正坐在火塘边缝补那件蓝布衫,袖口的破洞已经补好了,用的线是从银钏上拆下来的银丝。她看见苏辞,手里的针线顿了顿,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点雪粒。

    “早知道瞒不过你。”她往火里添了根柴,“这银钏是我婆婆的陪嫁,当年她藏在石匣里,是想等安寻长大,送给能陪他守桥的姑娘。”

    银钏上的铃铛突然响了,和苏辞腕间的铜铃应和着,在满室的烟火气里,像支没谱的歌。安寻靠在门框上,脚踝的血透过帕子渗出来,在雪地上晕开小小的红圈,他却笑得很开心,像个终于拿到糖的孩子。

    苏辞摸了摸银钏上的铃铛,突然发现缠枝纹的尽头,刻着个极小的“辞”字,和安寻在木板上刻的字迹,一模一样。

    雪又开始下了,这次是软乎乎的鹅毛雪,落在石屋顶上,没了之前的脆响,倒像谁在轻轻哼着调子。火塘里的柴还在烧,把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紧紧挨在一起,再也分不出谁是谁。

    安寻娘往苏辞碗里又加了块糖,说:“这粥得趁热喝,凉了,心就容易寒。”

    苏辞低头时,看见银钏的影子落在粥里,像条会动的小鱼,正往安寻的碗里游去。而碗沿上,沾着的一点雪正在慢慢融化,像滴没来得及落下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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