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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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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过年 (第3/3页)

肉,油光锃亮;一条烧鱼,虽然不大;还有一只烧鸡,闻着就香。

    主食是白面饺子,猪肉白菜馅儿的。

    那天是我烧的火,试咸淡的时候三娘用她的筷子给我喂了几道菜,我感觉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晚上,大家都围坐在正屋的八仙桌旁,连老范和老柴也来了。

    桌上点了盏煤油灯,头顶的电灯泡也在亮着,光线昏黄,却显得格外温暖。

    黄爷倒了杯酒,也没说什么场面话,就一句:

    “过去了,盼来年,都活着。”

    很简单,却重重砸在每个人心里。

    我们也都端起酒杯,碰了一下。

    那顿饭吃得格外安静,却也格外踏实。

    红烧肉炖得烂糊,入口即化;饺子馅大皮薄,咬一口满嘴流油。

    我吃得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在农村咋可能吃上这种好东西?

    吃完饭,斌子和泥鳅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着明天去庙会逛逛。

    老范早早回屋看书去了。

    老柴蹲在门口抽烟,望着飘雪的天空出神。

    三娘在收拾碗筷,豆豆帮她拿着抹布。

    我走过去想帮忙。

    三娘没让,递给我一小把花生瓜子:

    “去吧,歇着去。”

    我攥着那把零嘴,回到冰冷的柴房。

    躺在硬板床上,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鞭炮声,那时北京已经不让放炮了,只有零星的几户还在偷偷摸摸放。

    我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想家,想爹娘,但又不是那么撕心裂肺。

    这个冰冷的、危险的、充斥着谎言和罪恶的四合院,竟然也给了我一丝诡异的“家”的错觉。

    夜里十二点的时候,黄爷将我们所有人都叫到了祠堂。

    敬爷上香是家家户户都不可或缺的步骤。

    黄爷、老柴、老范跪在最前面,我、三娘、斌子、泥鳅跪在第二排,豆豆一个人跪在最后面。

    我们先拜了灶王爷和财神爷,随后又拜了关二爷,每个人都磕了许多响头。

    在农村的时候,我也听村里的老一辈讲过摸金校尉的故事,还知道曹操是盗墓这行当的祖师爷,我当时就疑惑为什么我们拜的是关二爷而不是曹操。

    后来还是三娘跟我说关二爷是武圣,一身正气,就连妖魔鬼怪也不敢招惹。

    我们这一行就是刀口舔血,死人堆里打滚,拜关二爷能保个平安。

    年后,训练照旧。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我手上的茧更厚,眼神更稳,认土辨器也更准。

    我能感觉到斌子和泥鳅对我更随意了些,有时开玩笑也会捎上我。

    甚至有一次,老柴抽烟的时候,也递给了我一根他的旱烟袋锅子,虽然把我呛得眼泪直流,他却咧开嘴难得地笑了笑。

    春天快来了,墙角的积雪化成了泥水。

    但我知道,地下那些沉睡的财富和危险,从不分季节。

    下一次“支锅”的指令,或许就在某个看似平常的日子里,突然到来。

    而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刚从吴家屯出来的、只会害怕发抖的霍娃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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