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三百一十三章 悲冬 (第3/3页)
在用红绳缠着。林薇递过温热的豆浆,杯壁凝着水珠:“昨晚我梦见外婆在晒柿饼,说要等我们回来吃。”
后视镜里,晨曦正给远山镀上金边。吴浩想起七岁那年随外婆上山摘野枣,她腰间系着蓝布围裙,裙摆被山风扬起,像只欲飞的蝶。“慢些爬,别被刺扎了。”她的声音穿过二十年光阴,与车载电台里的老歌重迭。现在他才懂,外婆不肯去安西,不是怕高楼,是怕闻不到山野间的草木香,怕听不见布谷鸟的叫声。
安西的公寓落了层薄雪。吴浩推开门,玄关处的感应灯忽明忽暗——这是外婆上次来住时修好的,她说“灯亮着,回家的人心里才不慌”。他蹲在保险箱前,将布包与外婆的银发簪并排放入,却在关门前又拿出手机袋。红绸上的桃花在灯光下泛着柔光,未绣完的花瓣边缘,还留着外婆用铅笔描的淡淡痕迹。
“我想把这袋子镶在相框里。”林薇递来木质画框,“你看,像不像外婆屋里那扇雕花窗?”吴浩接过画框时,发现背面贴着张便签,是林薇的字迹:“针脚是时光的年轮”。他忽然想起在县医院的最后时光,外婆戴着氧气面罩,仍坚持教他锁边针法,“线要跟着纹路走,就像人要顺着心意活”。
春分那天,灵湖医学研究中心送来外婆的体检报告。吴浩翻到最后一页,看见主治医生写的批注:“老人临终前交代,把未用完的医药费捐给山区义诊站。”他想起外婆总说“好东西要分给需要的人”,当年她攒下的鸡蛋,总要分给村里的孤老太太;现在她攒下的钱,又要去温暖陌生人的生命。
傍晚时,吴浩去阳台收衣服,发现林薇把外婆绣的藕粉色围巾挂在晾衣架上。春风拂过,围巾像朵浮动的云,边缘的兰花刺绣轻轻颤动。他想起外婆说过“刺绣要静心,就像过日子要耐心”,那些深夜里的灯,原是她用一针一线在时光里写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