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五章天......好像要变了 (第2/3页)
苏大人您。”
黑牙的声音沉了下去,却反添了几分沉甸甸的真切。
“我行刺,您擒我,刑加我身......按我过去的浑噩念头,这便是不死不休的血仇。可您......未取我性命。您与我讲道理,替我谋生路,予我选择......”
“您将我......当作一个‘人’来看待。”
他顿了顿,似在笨拙地捕捉那陌生而滚烫的情绪。
“我这才恍惚明白些许......或许这世上人心,不是非黑即白、‘善’‘恶’二字就能简单划开的。有人面善心恶,有人面相凶恶,内里或许......还存着点未冷的血气。”
“而我......手上沾的血,造下的孽,不管起因如何,那就是孽,是债......”
“是债,就得还。是孽,就得担着。”
他语气沉凝,竟有几分勘破迷障后的清明。
“过往种种苦痛......不能、也不该再成为我往后持刀作恶的由头。所以......”
他似卸下万钧重担,又似主动扛起了更沉重的东西。
“今日,我愿将它们摊开来,说与大人听......然后,试着放下。往后是赎罪还是偿命,我黑牙......”
“都认。”
苏凌静聆其言,目光温润,隐有嘉许。
他并未急切追问,只是缓缓颔首,沉声道:“能直面疮痍往事,需大勇气;能知非而求新路,更是难得。”
“黑牙,你说得在理,往事可作镜鉴,却不可成心牢。说出来,是放下,亦是新生。苏某......愿闻其详。”
黑牙闻之,身躯微松,复又因那即将揭开的旧疤而绷紧。
他长叹一声,叹息里裹满了岁月沉甸甸的砂石。
他缓缓闭目,复又睁开,目光恍若穿透眼前静室,投向了遥远而惨痛的过去。
黑牙的声音变得缓慢而低沉,如同从幽深古井中提起浸满寒水的绳索,带着陈年的泥沙与刺骨的凉意,开始了他的讲述。
黑牙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需从尘封多年的记忆深井中艰难打捞而起,带着岁月的泥沙和一丝挥之不去的涩意。
“我的家乡......昕阳郡,算不得什么富庶之地,山多田薄,但水土养人,也养了几分穷地方的硬气。”
他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雨夜,眼神却空洞,仿佛看到了极远处。
“我家在那郡下一个小县里,家父......是县衙里的主簿。”
他说到“主簿”二字时,语气里带着一种久远而复杂的情绪,似是敬畏,又似是怀念。
“官儿很小,九品......或许连品阶都未必有,搁在龙台这等地方,怕是比不得哪位贵人家门口迎客的门房。但在我们那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也算是个......体面人了。掌着些文书案牍,协助县令打理钱粮刑名,手里......多少是有些实权的。”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骄傲,却又迅速被苦涩淹没。
“可我爹......他是个清官,或者说,是个迂腐的读书人。县里人都说他学问好,是咱们县里头一等的学问人,字也写得极漂亮,公文案卷做得一丝不苟。”
“但他不懂,或者说是不愿去懂那些官场上的迎来送往、人情世故。同僚说他清高,上司嫌他不通融,底下人......或许敬他,但也未必真亲近他。”
“家母......”
黑牙的语气柔和了些许,仿佛提及一片温暖的旧时光。
“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不识字,但性子极好,贤惠,温柔。她总能把家里那点微薄的进项打理得井井有条,一餐饭食,几样寻常菜蔬,经她的手,也能做得有滋有味。”
“她对我爹,是打心眼里的敬重和体贴,爹在衙里受了气,回来闷声不语,娘就从不多问,只是默默添一碗热饭,沏一杯粗茶。对我们姐弟......更是从未红过脸,冬日缝衣,夏夜驱蚊,点点滴滴,都是最寻常的慈母心肠。”
“我还有个阿姐......”
黑牙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属于“人”的温情,甚至嘴角那狰狞的伤疤都似乎柔和了些许。
“大我两岁。自打我记事起,她就总是跟在我后头。我小时候皮实,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磕了碰了,或是跟邻舍孩子打了架,她总是第一个冲过来,要么帮我拍去身上的尘土,要么就叉着腰,像只护崽的小母鸡似的跟人对峙。”
“有了好吃的,她总是偷偷省下最大的一份,塞给我。爹娘训斥我时,她也常常帮我求情......她啊,总觉得我这个弟弟,是天下顶好的,处处都要护着。”
黑牙竟然缓缓地笑了起来,然后,他沉默了片刻,静室里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和窗外无尽的雨声。
那些遥远而温暖的记忆碎片,似乎正一点点拼凑出一个早已模糊却从未真正遗忘的世界。
“那些年......日子过得清贫,但踏实。爹的俸禄不多,娘持家辛苦,阿姐懂事早,我也还算听话。”
“家里没什么值钱物件,但窗明几净,碗里有饭,身上有衣。”“爹闲暇时,会考较我的功课,教我认字,读些圣贤书,虽我那时顽劣,听不进多少大道理,但他总是不厌其烦。娘就在灯下做着针线,偶尔抬头看我们一眼,嘴角带着笑。阿姐则安静地在一旁习字或绣花......”
“县衙那棵老槐树,巷口那家飘着香气的烧饼铺,城外那条清浅的昕水河......那就是我全部的天地。没什么大富贵,也没什么大波澜,日子就像昕水河的水,平平缓缓地流着。我以为......会一直那样下去。”
“我就那样......懵懵懂懂,无忧无虑,长到了十五岁。”他的声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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