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灵欲交融 (第3/3页)
由他的声音和指尖在空气里勾勒着想象中的轮廓,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幅正在被完成的画,每一寸肌肤都在他的注视下,渐渐显露出最本真的色彩,那些被世俗掩盖的怯懦与渴望,都在他的目光里变得坦荡而鲜活。
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次亮起时,陈迹终于停下了动作。远处的钟楼敲了十下,钟声透过窗户飘进来,在画室里绕了一圈,落在两人相贴的手背上。他没有再有任何逾矩的举动,只是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呼吸里带着松节油和她发间的清香,温热的气息透过衣领渗进去,让她的脖颈泛起一片浅红。周苓的手臂环住他的肩背,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的轻微颤抖,那不是欲望的难耐,而是一种极致的克制与珍视,像画家面对最珍贵的画布,宁愿停笔也不愿留下一丝败笔。
他们的身体隔着薄薄的衣料相贴,却没有一丝低俗的纠缠,只有心跳的共鸣,呼吸的交融,以及那些藏在颜料气息里的、比情欲更炽热的东西。陈迹的发丝蹭着她的下颌,她能感觉到他睫毛的颤动,像蝶翅扫过心尖。“我以前总觉得,画画是孤独的。”陈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埋在她的颈窝深处,“对着空白画布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调多少种颜色,都填不满心里的空。”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发梢,“直到遇见你,才知道有些色彩,要两个人一起调才会鲜活;有些线条,要两个人一起描才会生动。”
周苓的指尖划过他后背的颜料渍,那里的钴蓝已经干透,摸起来有些发硬。她忽然笑了,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进了画布的纹路里。那滴眼泪没有留下痕迹,被画布吸收得干干净净,却像一滴清水落进了调好的颜料里,让所有的色彩都变得温柔起来。她想起第一次看他画画,他握着画笔的手稳定得像磐石,可此刻,他放在她后背的手却轻轻颤抖着,原来再强大的人,也会在珍视的事物面前流露脆弱。
画室里很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巨大的未完成画作在一旁沉默地矗立,那是他画了半个月的《月夜归舟》,画布上的山川河流被月光笼罩,仿佛也在注视着这对相拥的男女。陈迹的手轻轻抚过周苓的发顶,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一朵刚刚绽放的花,指腹梳理着她打结的发丝,把嵌在里面的颜料颗粒轻轻挑出来。周苓闭上眼,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与自己的渐渐重合,忽然明白所谓的灵欲交融,从来不是肉体的纠缠,而是两个灵魂在彼此的注视里,终于找到了最精准的落笔点,从此,每一笔色彩都有了归宿,每一道线条都有了意义。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时,落在他们相贴的皮肤上,像一层薄薄的银粉。陈迹抬起头,吻了吻周苓的眼角,那里还带着泪痕,却闪着比星光更亮的光。他的唇瓣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蹭过她的眼睑,把那滴即将落下的眼泪吻了回去。“明天,”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笃定,“我要画一幅画,画你此刻的样子。不用钛白,不用赭石,就用月光调出来的颜色。”
周苓睁开眼,看见他眼底的自己,以及窗外的灯火在他瞳孔里映出的细碎光斑。他的睫毛上沾着一点月光,像撒了层碎钻,眼底的深情比画布上最浓郁的色彩还要动人。她忽然觉得,原来最动人的画作,从来不在画布上,而在彼此的眼眸里——那里藏着山川湖海,藏着日月星辰,藏着两个灵魂最纯粹的共鸣,无论时光如何流转,都永远鲜活,永远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