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废弃技校疤脸飘(二) (第2/3页)
刚好是爆炸前一个月。
翻开第一页,是工整的楷书:“今日接诊:李红,女,17 岁,车床班,右手被铁屑划伤,清创缝合四针。” 下面画着简单的伤口示意图。
林砚一页页往后翻,大多是些小伤:烫伤、割伤、扭伤。直到翻到 2005 年 5 月 12 日,也就是爆炸前一个月,日志上的字迹突然变得潦草:“陈阳,男,19 岁,装配班,主诉头晕、恶心,疑为吸入过量瓦斯。同班赵磊陪同,建议休息观察。”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像是后来补上去的:“车间瓦斯浓度超标,已上报后勤科,未处理。”
林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继续往后翻,5 月 15 日的日志写着:“赵磊,男,19 岁,装配班,胸闷,咳嗽。自述装配车间气味异常,多次反映无果。”
5 月 20 日:“陈阳再次就诊,瓦斯中毒症状加重,伴有头痛。后勤科仍未检修设备。”
最后一页是 6 月 10 日,距离爆炸只剩三天:“赵磊来拿止痛药,说夜里咳得睡不着。他问我,‘张医生,瓦斯浓度超标会爆炸吗?’我让他别担心,已经向校长反映了。”
日志到这里就断了。林砚捏着笔记本的手指有些发抖,她突然明白,那场爆炸或许不是意外。
她拿着日志去找陈阳时,他正在三楼的房间里擦一个旧机床模型。那模型大概三十厘米长,金属外壳已经锈了,但齿轮和轴承依旧能转动。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脸上的疤痕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看这个。” 林砚把日志递过去。
陈阳的目光落在 “瓦斯浓度超标” 那行字上时,身体猛地一震。他的手指抚过那行潦草的字迹,像是在确认什么,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张医生……” 他喃喃道,“爆炸后她被调走了,听说后来辞职了。” 他突然把模型往桌上一摔,金属零件散落一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是意外!”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林砚看见他那只缺了小指的手在发抖,疤痕下的肌肉紧绷着,像条即将挣脱束缚的野兽。
“他们早就知道有问题!” 陈阳的眼睛红了,“后勤科的王科长,还有校长,他们为了省钱,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林砚想起相册里那个站在最前排的校长,挺着啤酒肚,笑得满面红光。她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赵磊那天不是去关阀门。” 陈阳突然说,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他是去找王科长理论,说再不修设备就去教育局举报。我劝他别去,他说‘总要有人站出来’……”
他蹲下身,开始捡那些散落的模型零件,手指被锋利的金属边划破了也没察觉。血珠滴在锈迹斑斑的齿轮上,像绽开的红梅。
林砚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轻轻按住他的手:“别捡了。”
陈阳抬起头,林砚第一次看清他的眼睛 —— 那只被疤痕覆盖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顺着扭曲的皮肉往下淌,在下巴尖汇成水珠,滴落在地。
“他总说,我们是技术工人,手是吃饭的家伙。” 陈阳的声音带着哭腔,“可他的手…… 被烧得只剩骨头了。”
暮色从窗口漫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林砚想起那个烧焦的日记本,想起日志里 “未处理” 三个字,突然觉得这片废弃的厂区,不仅仅是时光的坟墓,更是一座被刻意封存的祭坛,埋葬着少年们的梦想和真相。
雨又开始下了,这次没有停的意思。林砚把医务室日志小心地放进包里,看着陈阳把那些模型零件一个个捡起来,放进一个铁皮盒子里。她知道,这场雨不仅冲垮了土路,也冲开了一道裂痕,从裂痕深处传来的回声,再也无法被掩盖了。
雨停的时候,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露出淡紫色的晚霞。林砚站在教学楼的屋顶,看见远处的山尖被染成金红色,像烧红的烙铁。陈阳不知何时搬了把旧藤椅上来,坐在角落里抽烟,烟圈在风里打着旋儿,很快散了。
“明天路应该能通。” 他说,声音里带着烟味的沙哑。
林砚回头看他,他的侧脸在霞光里显得柔和了些,那道疤痕的边缘泛着暖色。“你打算怎么办?” 她问。
陈阳弹了弹烟灰,烟灰落在褪色的工装裤上,像细小的雪。“不知道。” 他说,“以前就想守着这里,怕他们被忘了。”
“他们不会被忘的。” 林砚走到他身边,“至少现在有两个人记得了。”
陈阳笑了一下,那是林砚第一次见他笑,疤痕牵扯着嘴角,显得有些古怪,但眼睛里有光。“赵磊总说我太闷,要多笑笑。” 他望着远处的晚霞,“他说等拿了比赛金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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