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废弃技校疤脸飘(一) (第2/3页)
那些破败的厂房和教学楼在暮色里像一群沉默的巨人。林砚把车停在来时的岔口,犹豫着要不要再进去问问那个男人,有没有别的办法。
就在这时,厂区深处突然亮起一点昏黄的光。林砚眯起眼睛,看见那光从教学楼三楼的窗口透出来,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里面点了蜡烛。
她推开车门,再次走进这片被遗忘的地方。这次,走廊里的空气似乎比刚才更冷了些,墙面上的标语 “团结奋进,刻苦钻研” 被潮气浸得模糊,像一张张在水里泡发的脸。
二楼的楼梯口堆着几袋水泥,上面印着的生产日期是 2003 年。林砚数着台阶往上走,高跟鞋的声音在寂静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三楼的走廊尽头,那扇虚掩的门里透出光来,隐约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收音机声,咿咿呀呀唱着八十年代的老歌。
她轻轻推开门,看见那个疤脸男人正坐在一张旧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个小收音机。桌上摆着一盏煤油灯,跳动的火苗把他脸上的疤痕映得忽明忽暗。
“没找到油?” 男人头也没抬,声音依旧粗哑。
林砚点点头,走到桌边:“能…… 借个电话吗?我的手机没信号。”
男人这才抬起头,那道疤痕在灯光下更显狰狞。他从裤兜里摸出个老式按键机,屏幕裂了道缝,递给她:“只能打紧急电话。”
林砚接过手机,指尖触到机身冰凉的金属壳,突然注意到男人放在桌上的手 —— 左手小指缺了一截,断口处的皮肤皱巴巴的,像块被揉过的纸。
“谢谢。” 她避开那只手,拨通了道路救援的电话。信号时断时续,她对着话筒重复了几遍位置,挂掉电话时,看见男人正盯着她放在桌上的速写本。
那是她随手带的,里面画着沿途的风景。男人的目光落在最后一页,那里是她刚才在走廊里匆匆画下的公告栏照片,照片上那个笑靥如花的男生被她用红笔圈了出来。
“他叫陈阳。” 男人突然开口,声音低了些,“以前是这里的学生。”
林砚愣住了:“你认识他?”
男人拿起速写本,指尖轻轻点在那个男生脸上:“我就是他。”
煤油灯的火苗猛地跳了一下,把男人脸上的疤痕投在墙上,像一道突然活过来的影子。林砚的呼吸顿住了,她看着那张被疤痕覆盖的脸,努力想从扭曲的皮肉下找到照片里的轮廓,却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这道疤……”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2005 年,实习车间爆炸。” 男人把速写本推回给她,拿起扳手敲了敲桌角,“炸死了三个人,我是唯一活下来的。”
林砚的视线落在他缺了小指的手上,突然明白那道疤痕和断指的由来。她想起刚才在走廊里看到的刻痕,想起那些被遗弃的课桌椅,突然觉得这片灰败的厂区里,到处都漂浮着未散的魂魄。
“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她轻声问。
男人望向窗外,夜色已经漫进了每个角落。“这里还有东西没清干净。” 他说,“那些被烧掉的图纸,没组装完的零件,还有…… 他们的声音。”
林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窗外的操场上,杂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她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却只剩一片漆黑,只有风穿过铁丝网的呜咽声,像有人在低声哭泣。
道路救援要等明天才能到,男人指了指隔壁的房间:“那里有张床,能凑合一晚。”
房间里弥漫着樟脑丸的味道,靠墙的铁架床上铺着洗得发硬的军绿色被褥。林砚坐在床边,听见隔壁传来男人翻东西的声音,接着是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她躺下来,天花板上有块水渍,形状像张哭泣的脸。黑暗里,那些关于爆炸、伤亡的碎片在脑海里拼凑,林砚突然想起母亲曾经提起过的一桩旧事 —— 二十年前,她工作的工厂附属技校发生过一场严重的安全事故,因为违规操作导致瓦斯爆炸,几个学生当场身亡,还有一个被烧成重伤,后来就没了消息。
那时林砚还小,只记得母亲好几天都心神不宁,总在念叨 “多好的孩子啊”。现在想来,那个被烧伤的学生,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凌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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