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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李商隐的三段心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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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李商隐的三段心债 (第3/3页)

舍不得买,却总托人给他带爱吃的蜜饯——知道他爱吃甜的,怕他在外地吃不好。李商隐收到蜜饯,每次都舍不得吃,放得快坏了,才拿出来尝一口,嘴里甜,心里更甜。

    他在外地当官,经常写信给王氏,信里说“等我回来,咱们就好好过日子,我陪你看长安的花”。王氏回信说“我等你,你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有时候他写不出诗,就把王氏的信拿出来读,读着读着,灵感就来了——王氏成了他心里最安稳的依靠。

    好日子没过几年,王氏就病了。那时候李商隐被贬在徐州,接到信的时候,王氏快不行了。他马不停蹄地往回赶,还是晚了——他到家的时候,王氏闭上了眼睛,手里还攥着给他缝了一半的衣服。

    李商隐坐在王氏的床边,一动不动地看了一夜。他想起王氏给他做的蜜饯,想起王氏给他缝的衣服,想起王氏说“等你回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他想喊一声“娘子”,可再也没人答应了。

    王氏走后,李商隐的诗里多了很多“暖”的细节,却满是痛。他写《夜雨寄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以前写这首诗,是盼着跟王氏团聚,一起在西窗下剪蜡烛,聊在巴山的日子;王氏走后,这首诗就成了再也实现不了的梦——西窗还在,蜡烛还在,那个跟他一起剪蜡烛的人,不在了。

    他还写“空闻虎旅传宵柝,无复鸡人报晓筹”,想起以前跟王氏一起早起,听着宫里的鸡叫声起床;写“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觉得王氏去的地方,比蓬山还远,再也见不到了。

    这段婚姻,是他这辈子最暖的时光,却也成了最痛的回忆。王氏的蜜饯,再也没人送了;西窗下的蜡烛,再也没人跟他一起剪了;他心里的话,再也没人听了。

    三段心债,一辈子的诗

    李商隐这一辈子,三段感情,一段藏着不敢说的慌,一段带着来不及的悔,一段装着忘不掉的暖。

    他不敢跟人说宋华阳,就把这份慌写进“偷桃窃药”里;他放不下对柳枝的悔,就把这份悔写进“湖上鸳鸯”里;他忘不了王氏的暖,就把这份暖写进“西窗烛”里。

    有人说他的诗“难懂”,懂的人都知道,那些“难懂”的句子里,全是他没说出口的真心——对宋华阳的愧疚,对柳枝的遗憾,对王氏的思念。

    晚年的李商隐,住在洛阳的一个小院子里,身体不好,家里也穷。他常常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三样东西:一支玉簪(柳枝送的),一张旧纸条(宋华阳写的),一件没缝完的衣服(王氏做的)。他看着这些东西,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像个孩子一样。

    他死的时候才46岁,很年轻,他把自己的三段心债,都写进了诗里,成了千年都解不开的“无题”。直到现在,还有人读着他的诗,想起藏在心里的慌、没说出口的悔、忘不掉的暖——原来不管过了多久,人心底的感情,都是一样的。

    这大概就是李商隐的厉害:他没留住自己爱的人,却把“爱”本身,写成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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