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李商隐:从抄书少年到落第才子 (第3/3页)
而终”
既然在京城待不下去,李商隐去地方上的“幕府”当幕僚——就是给节度使(地方军政长官)当秘书,写写文书,出出主意。这日子,比在京城还苦。
他先后去了桂州(今广西桂林)、徐州、梓州(今四川三台)等地的幕府,每一次都要走几千里路,路上风餐露宿,有时候还会遇到强盗。到了幕府,活儿多还不讨好:节度使高兴了,就给点赏赐;不高兴了,就把气撒在他身上。
更让他难受的是,他根本没法照顾家人。他娘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他却只能隔着几千里写信;妻子王氏跟着他,没享过一天福,反而要跟着他吃苦,后来还得了重病。
唐宣宗大中五年(851年),王氏病逝,李商隐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当时在梓州幕府,等他赶回家,王氏已经下葬了。
王氏的死,成了压垮李商隐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看着王氏的墓碑,想起以前跟她在一起的日子,想起这辈子的遭遇:苦了半辈子,好不容易中了进士,却困在党争里;想好好照顾家人,却连妻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一身才华,却只能写些没人看的文书——他觉得太没用了。
从那以后,李商隐的身体越来越差,精神也越来越消沉。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命写文章,而是常常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花开花落,写些悲伤的诗,比如“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字里行间全是绝望。
唐宣宗大中十二年(858年),46岁的李商隐在郑州的一个小旅店里病逝。他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亲人,一个老仆人陪着他;他留下的,除了一叠没写完的诗稿,什么都没有——那个曾经靠抄书谋生的少年,那个26岁中进士的才子,最终还是没能逃过“郁郁而终”的命运。
寒门才子的命,到底输给了什么?
李商隐这辈子,输的不是才华——他的诗,流传了一千多年,直到现在还有人读;输的也不是努力——他从寒门少年,靠抄书读书考中进士,拼尽了全力。他输的,是那个党争激烈的时代,是寒门子弟逃不开的“身份枷锁”。
他要是没跟着令狐楚,可能连科举的机会都没有;可跟着令狐楚,又被贴上了“牛党”的标签;他要是没娶王茂元的女儿,可能不会被牛党打压;可娶了她,又成了李党的“外人”——他怎么选,好像都是错的。
就像现在的有些人,努力了半辈子,却因为行业变动、人际关系,没能实现自己的目标。李商隐的厉害之处在于,就算命运对他这么不公,他还是把苦、爱、遗憾,写成了诗。
那些诗,就像他的“呐喊”,穿越了千年,告诉我们:曾经有个叫李商隐的寒门才子,他来过,他努力过,他爱过。
直到现在,我们读起“春蚕到死丝方尽”,还能想起他对王氏的深情;读“此情可待成追忆”,还能体会他错过的遗憾;读“君问归期未有期”,还能感受到他漂泊的孤独——这大概就是他留给世界最好的礼物:就算人生满是挫折,也要把真诚藏进文字里,让后来的人,能从里面找到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