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团结杯”篮球赛(十) (第3/3页)
接受处理…”
陈秋铭这才缓缓开口:“潘主任,那关于孙乐乐同学的处理决定?”
潘禹会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呃…虽然高求有错,但孙乐乐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公然顶撞部长,这…这终究是影响不好,过于恶劣了,必要的惩戒还是……”
陈秋铭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潘主任,同学之间正常的沟通争论,什么时候也需要这么多官僚规矩了?一个学生组织的部长,就这么神圣不可侵犯,说不得碰不得?那我这个做下属的,也经常和您争论工作,您是不是也该把我这个班主任给‘除名’了?我看啊,学生组织里这种官僚习气,就是被这么惯出来的。一个小小的部长,还真把自己当个官了?要我说,高求你也别在学校待着了,明天干脆去北京某部委上班得了,那儿更适合你。”
这一番话,说得潘禹会面红耳赤,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半晌才讪讪地挤出一句:“陈老师言重了…言重了…好吧,孙乐乐除名的决定,撤销。”
孙乐乐松了一口气,微微鞠躬:“谢谢潘主任。”
潘禹会挥挥手,似乎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又把焦点拉回比赛:“高求的事就算了。但比赛结果受到争议这是事实,为了公平起见,我认为更改比赛结果是必要的。”
这时,郑燚扶了扶眼镜,冷静地开口:“潘主任,我从小跟着父亲看各种篮球比赛,NBA、CBA、奥运会、世锦赛,大大小小的比赛看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场。恕我直言,从未听说过因为赛后单方面质疑计时且无法提供实质证据,就轻易更改最终比赛结果的。难道我们龙城大学法律系的‘团结杯’,开创了世界体育史的先河?”
潘禹会被一个学生说得有些下不来台,语气变得急躁:“这里是学校!不是职业联赛!哪有那么正规!再说,一个比赛结果而已,有那么重要吗?你们这么斤斤计较,抓着不放!要是都这样吵个不停,我看这篮球赛也别办了!干脆取消!”
“潘主任,”陈秋铭的声音沉静却有力,“同学们为了这次比赛,付出了很多汗水和努力,有的还受了伤。贸然取消全部比赛,是对所有参赛同学极大的不负责任。您说想改结果,那您想怎么改?”
潘禹会见陈秋铭语气似乎有松动的迹象,赶紧说:“就按平局算!一班和四班各计3分!刚才…刚才靳皓同学在这里,也没有明确反对嘛!”他想拉靳皓垫背。
靳皓立刻大声澄清:“潘主任!我没有同意!我当时不说话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们,但我绝对没有同意平局!”
陈秋铭点点头:“靳皓个人也代表不了班级。这次‘团结杯’篮球赛,是以团支部名义组织开展的。四班团支委,除了李一泽同学受伤未到,其他委员都在这里。”他目光扫向金叶子、诸葛宁静、宣萱、祁淇,“你们团支部委员会,讨论过同意更改比赛结果、判定平局这件事吗?”
诸葛宁静摇头:“没有。”
宣萱说:“不知道啊。”
祁淇小声说:“没听说…”
金叶子作为团支书,代表发言,语气清晰坚定:“报告潘主任,陈老师,我们四班团支部委员会从未讨论过此事,更未作出任何同意更改比赛结果的决定。这件事,我们一切听从陈老师的安排。”
陈秋铭再次将目光投向潘禹会,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然明确。
潘禹会的额头渗出了细汗,他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放软了姿态,甚至带上了几分近乎请求的语气,压低声音对陈秋铭说:“陈…陈老弟啊…你看,这事…老哥我也有难处。一班那边闹得厉害,总得有个交代…你…你多少体谅一下,别让我太为难…就算老哥我欠你个人情…”
陈秋铭看着潘禹会难得露出的窘迫和为难,沉默了片刻。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权衡思考,大约三秒后,他睁开眼,叹了口气:“好吧,潘主任,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能让您太为难。”
潘禹会顿时如释重负,赶紧接话:“那你看…四班计3分,一班也计3分?平局?”
陈秋铭摇摇头:“毕竟我们是赢了球的。这样吧,四班计3分,一班计2分。这样既承认了我们获胜的事实,也算是对他们质疑的一种…安抚。您看怎么样?”他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潘禹会沉吟了一下,觉得这个方案面子上都能过得去,于是看向暴伦等人:“你们呢?这个方案能接受吗?”
暴伦看了看潘禹会,又看了看陈秋铭身后那群虎视眈眈的四班学生,也知道再闹下去未必有好果子吃,不情不愿地说:“…听主任的。”
潘禹会长长松了一口气,仿佛打了一场大仗,立刻宣布:“那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四班计3分,一班计2分!高求停职反省,体育部的工作…暂时由孙乐乐同学主持,负责把这次比赛的相关积分统计和后续工作落实好!”他顺势卖了个人情给陈秋铭,让孙乐乐暂管体育部。
处理完这一切,潘禹会挥挥手,让学生们都先出去。
教室里只剩下陈秋铭和潘禹会两人。潘禹会揉着太阳穴,苦笑着对陈秋铭说:“陈老弟啊,算老哥我求你了,以后…以后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带着你们班这群…这群精兵强将来找我闹?我这脑袋瓜子,真是嗡嗡的,疼得厉害。”
陈秋铭也笑了,语气缓和下来:“潘主任,您这话可说错了。四班的同学们今天可不是来‘闹’的。他们是把您当成了能主持公道的大家长,心里有委屈,有想法,来找家长诉说、求个公道,这不是很正常吗?这说明孩子们信任您啊。”
潘禹会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摇摇头,指着陈秋铭:“你啊你…总是有道理!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我说不过你行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笑声中,那些因教育理念不同而产生的尖锐对立似乎暂时被冲淡了。他们都清楚,对方并非坏人,只是两个同样固执、同样坚信自己教育方式的人。那些争执源于公心,而非私怨。在这一刻,一种基于互相理解的、略显别扭的尊敬,在笑声中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