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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山间茶林茉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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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山间茶林茉莉香 (第1/3页)

    人生就是这样,你以为眼前安稳静好的岁月会是一生,殊不知命运只需轻轻翻手,便能让天地变色。就像福建山区的雨季,前一刻还是朗朗晴空,下一秒便乌云密布,山雨欲来风满楼,让人措手不及。

    那一年,我十五岁,住在福建安溪一个种满茶树的小山村里。村子依山傍水,清晨雾气缭绕在茶园间,像是给碧绿的茶叶披上了一层薄纱。家中有父亲,还有哥哥家栋。母亲这个词于我,是模糊而遥远的,父亲从未多提,只在每年清明,会独自去后山的小土坡上坐一会儿,回来时眼睛总是红红的。

    父亲是村里的能人,守着一片祖辈传下来的茶园,炒茶的手艺在镇上数一数二。更难得的是,他还有一手好厨艺,村里镇上的红白喜事,总少不了他去帮厨。他的刀工精细,一道普通的炒青菜,经他之手,也能变得鲜香可口。靠着这些,他将我们兄妹二人拉扯大。日子清贫,餐桌上鲜少见到荤腥,常年是咸菜配糙米饭,但父亲慈爱,总把碗里仅有的几块肉夹给我和哥哥;哥哥上进,放学回家便帮着父亲打理茶园,我竟也觉得富足。

    家栋比我年长三岁,在县里最好的中学念书,即将高考。他是父亲的骄傲,也是我的。每次父亲去县里给家栋送生活费,回来总会念叨:“家栋在学校很用功,老师都说他准能考上好大学。”说这话时,父亲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而我,在镇上念初三,课余便是在茶园里帮忙,或是给父亲打下手。采茶时,指尖沾染着茶叶的清香,父亲总说:“茵茵的手巧,采的茶叶完整,炒出来味道更醇。”

    乡邻们都说,林家的茵茵,出落得愈发清秀,像初夏清晨沾着露水的茉莉花苞。皮肤是山间溪水洗出来的白皙,眼睛像茶园上空的星星,亮得很。父亲闻言,只是默默看着我一会,眼神里有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会伸手拂去我额前的碎发,轻声说:“女孩子长得太好,有时不是好事。”我那时不懂,只觉得父亲是多虑了,美貌之于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是恩赐,也可能是劫难,这话要许多年后,我在伦敦的迷雾里,才能真正体会。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那是一个雨天,父亲去镇上帮一户人家办婚宴,回来的路上,被一辆失控的货车撞倒。那样一个顶天立地、从不喊累的人,转眼间便生命垂危。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盖过了父亲身上常年带着的茶叶香。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却紧紧攥着家栋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照顾好妹妹……”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我们的天,塌了。

    葬礼办得简单,村里的人都来帮忙。哭声一片,我却流不出眼泪,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被人掏走了最重要的东西。父亲的遗像摆在灵堂中央,照片上的他笑得温和,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也就是在那时,黄茹眉出现了。

    她是从伦敦回来的,穿着剪裁合体的连衣裙,脚上是精致的高跟鞋,走在村里泥泞的小路上,却丝毫不见狼狈。她妆容精致,谈吐间带着我们未曾见识过的洋派,说话时会偶尔夹杂一两个英文单词。她是姑姑林月清的小姑,按辈分,我们该叫她一声阿姨。

    她一进灵堂,便对着父亲的遗像鞠了一躬,然后拉着我的手,眼圈红着,连声说“可怜的孩子”,指腹上的戒指硌得我手生疼。她的目光却像精细的尺,在我脸上、身上细细打量,从眉眼到身段,不放过任何一处。末了,她叹了口气,说:“茵茵这模样,真是像极了你姑姑年轻的时候,一样的标致。”

    姑姑林月清,是父亲心中一道不愿触及的旧伤痕。我只在小时候见过她一次,那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里的姑姑穿着旗袍,笑容明媚。后来听村里的老人说,当年姑姑执意要嫁给邻居黄中雄,父亲说那人心术不正,油嘴滑舌,绝非良配,坚决反对。兄妹二人因此反目,大吵一架后,姑姑便跟着黄中雄去了英国,几十年再无往来。这些旧事,是父亲在某个酒后,借着酒劲零星提起的,说的时候,他眼神落寞,语气里满是遗憾。

    黄茹眉在灵堂待了一会儿,便拉着我和家栋到一旁说话。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伦敦的照片,照片里是繁华的街道,高耸的建筑,和我们村子的闭塞截然不同。“伦敦是好地方,”她说,“你姑姑这些年一直惦念你们得很,总说当年不该和你父亲闹得那么僵。跟我去吧,那里的天地广阔,读书、前程,都比留在这山坳里强。你们父亲不在了,我做长辈的,不能看着你们耽误了自己。”

    她描绘了一个繁华的梦,梦里有宽敞明亮的教室,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没有失去至亲的痛,没有前途茫茫的恐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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