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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史铁笙:伤痕,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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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2章,史铁笙:伤痕,治愈! (第3/3页)

猫血”。

    于是,抽血成了他的义务。

    一次,两次,三次。

    富农的家人用一件廉价的大衣和一点点粮食作为回报,却连饭都不肯让他们在屋里吃。

    马有铁只是沉默地接受。

    曹贵英心疼他,却也只能默默地给他递上一杯热水。

    史铁笙看着这一幕,身体里潜藏的疼痛似乎也被勾了出来。

    这种无力感,这种被命运和他人随意摆布的无力感,他太懂了。

    这就是人生。

    凄,苦。

    电影里的苦,不是声嘶力竭的呐喊,而是沉默的承受。

    是曹贵英控制不住尿失禁后,马有铁默默用大衣为她遮掩。

    是他们辛辛苦苦盖好的房子,因为政策要被推倒,只为了给富农的儿子换取补贴。

    是他们收获的粮食,除了还债,所剩无几。

    银幕上,是两个卑微如尘土的人,在用尽全力地活着。

    可越是努力,命运的巴掌就扇得越响。

    史铁笙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结局。

    这样的故事,必然会走向一个彻底的悲剧。

    只有悲剧,才能让这份苦难升华。

    只有死亡,才能让这份挣扎显得有意义。

    果然。

    最残酷的一幕来了。

    曹贵英病了,发着高烧。

    马有铁在外劳作,她想着给他送几个刚煮好的馍馍和鸡蛋。

    她摇摇晃晃地走到村头的沟渠边,一阵眩晕。

    噗通一声。

    人就栽了下去。

    史铁笙的心,也跟着直直地坠了下去。

    来了。

    就是这样。

    用一个最不起眼的意外,夺走那仅有的一点点温暖。

    他甚至已经构想好了接下来的情节:马有铁归来,面对的是妻子冰冷的尸体,他会麻木,会绝望,最后,他会卖掉所有的粮食,还清所有的账,然后安静地,在这片他爱着的黄土地上,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闭上眼,有些不忍再看。

    这太残忍了,也太真实了。

    这就是余桦所说的,不会让他失望的作品。

    然而,预想中的死寂没有到来。

    影院里响起了一阵压抑的惊呼。

    史铁笙猛地睁开眼睛。

    银幕上,不是冰冷的尸体。

    是马有铁疯了一样跳进了水里,是村民们围了过来,七手八脚,一片混乱。

    镜头晃动着。

    最终,湿漉漉的曹贵英被拖上了岸。

    她咳着水,浑身发抖,但……

    活着。

    她还活着。

    史铁笙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重重敲了一下,嗡嗡作响。

    怎么会?

    为什么?

    这不对。

    这不符合规矩,不符合所有关于此类题材的创作铁律。

    苦难的顶点,不应该是死亡吗?

    希望的彻底破灭,不才是悲剧的核心吗?

    李轩,这个年轻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电影没有停下来。

    马有铁背着曹贵英回家,两人在炕上冻得瑟瑟发抖,他笨拙地给她生火,用身体温暖她。

    没有一句抱怨,没有一句责备。

    只有劫后余生的相依为命。

    史铁笙彻底愣住了。

    他原以为这是一部关于“苦难”的电影。

    但当苦难达到极致时,电影却硬生生地拐了一个弯。

    它没有让死亡来终结一切,而是选择了让生命继续。

    让这两个人,继续在泥泞里挣扎着,互相搀扶着,活下去。

    这比直接描绘死亡,需要更大的勇气。

    也传递出一种……完全不同的力量。

    那不是对苦难的屈服,而是一种近乎于顽固的,对“活着”本身的执拗。

    史铁笙缓缓转过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余桦。

    余桦没有看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银幕,但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看吧,这就是《隐入尘烟》。

    和我的《活着》不一样的作品。

    他又看向前排的李轩。

    那个年轻人,从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坐着,仿佛银幕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又仿佛,他就是那片黄土地本身,沉默,却包容了一切。

    苦难,没有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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