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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花见羞以柔克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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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 花见羞以柔克刚 (第3/3页)

和蜀发兵中原,那这几千里的边界谁去为陛下守卫呢?如果不派兵把守,恐怕要被他人夺取。”

    耶律德光问道:“朕还没有想到这些,那你说该怎么办?”

    赵延寿说:“臣知道契丹的兵马善战,但不习惯南方的暑热气候,所以不能让他们去驻守西边和南边。我看不如把降卒全部改编,然后派他们到这些地区守卫。”

    耶律德光犹豫着说:“以前朕也曾想杀投降的士卒,但没有执行,结果留下大患,现在又是这种情况,朕想除之以免后患。”

    赵延寿见耶律德光不听,赶忙说出了具体办法:“臣的意思不是让降卒仍然驻守河南,可以将他们连同家属迁往北方的朔州(今山西朔县)、云州(今山西大同)和镇州、定州,然后每年轮流戍守黄河沿岸,这样便可免除后患了。”

    耶律德光一听便同意了。

    看官!你道延寿此言是为辽呢?是为晋呢?还是为降卒呢?其实都不是!辽主曾许他为中国皇帝,他信以为真,又怕杜重威和他争抢,所以将他的兵马瓜分,为自己他日称帝扫除障碍。汉人心术,辽主自然不得而知了。

    不管赵延寿动机如何,客观上他毕竟将几万降卒的生命保存下来,所以后人说赵延寿免掉了又一次长平惨祸的发生。

    耶律德光虽然答应了保留几万降卒的生命,但对当初答应让赵延寿当中原皇帝的诺言却不见兑现。赵延寿很是怏怏。他本由辽主面许允立为帝,此时忽然变幻无从称尊,一场大希望化作水中泡,心里郁闷异常,左思右想才得一策,越日进谒辽主乞为皇太子。

    耶律德光道:“对于燕王我没有什么舍不得送的,就是割我的皮肉也行,更何况其他的事。但我听说太子要由皇帝的儿子来做,燕王怎么能做呢?”(辽史记载赵延寿此时已为魏王)

    为了安慰这个卖力的赵延寿,耶律德光便让人给他高官做,遂封延寿为中京【恒州】留守兼枢密使。翰林院的人拟定了给赵延寿的一串官职,包括大丞相、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燕王,耶律德光把录尚书事和都督中外诸军事两个划掉了,看来他还是不愿让赵延寿职权太大,尤其是军事大权。历来的走狗们都很难得到主子的真正重用,最多是利用而已。

    却说耶律德光封了石重贵一个负义侯,然后敕命石重贵一家迁往黄龙府,重贵不敢不行。除重贵外,如皇太后李氏,皇太妃安氏,皇后冯氏,皇弟重睿,皇子延煦、延宝相偕随往。还有宫嫔五十人,内官三十人,东西班五十人,医官一人,控鹤官四人,御厨七人,茶酒三人,仪銮司三人,亲军二十人一同从行。辽主又派晋相赵莹,枢密使冯玉,都指挥使李彦韬伴送重贵。沿途所经,州郡长吏不敢迎奉。就使有人供馈,也被辽骑攫去。可怜重贵以下诸人,得了早餐,没有晚餐,得了晚餐,又没有早餐,更且山川艰险,风雨凄清,触目皆愁,噬脐何及!回忆在大内时,与冯后等调情作乐,谑浪笑傲,恍同隔世。

    重贵行至中渡桥,见杜重威寨址,慨然愤叹道:“我家何负此贼,乃竟被他破坏!天乎天乎!”

    说至此,不禁大恸。左右勉强劝慰,方越河北趋。到了幽州,阖城士庶统来迎观。父老或牵羊持酒愿为献纳【石敬塘割地与辽,幽州父老怀念故主不计前嫌,可为感人】,都为卫兵叱去,不令与重贵相见。重贵当然悲惨,州民亦无不唏嘘。至重贵入城,驻留旬余,州将承辽主命犒赏酒肉。赵延寿母亲亦具食馔来献,重贵及从行诸人才算得了一饱。

    又走了十多日,过海北州。境内有东丹王墓,特遣延煦瞻拜。迤逦至黄龙府,又阅十余天,说不尽的苦楚,话不完的劳乏。李太后、安太妃两人年龄已高,委顿的了不得。安太妃本有目疾,至是连日流泪,竟至失明。就是冯皇后以下诸妃嫔,均累得花容憔悴,玉骨销磨。

    未几即有辽敕颁到,令南徙建州,重贵复挈全眷启行。自辽阳至建州又约千余里,途中登山越岭备极艰辛。安太妃目早失明,禁不起历届困苦,镇日里卧着车中,饮食不进奄奄将尽。当下与李太后诀别,且嘱重贵道:“我死后当焚骨成灰南向飞扬,令我遗魂得返中国,庶不至为虏地鬼了。”

    说着,痰喘交作须臾即逝。重贵遵她遗命,为焚尸计,偏道旁不生草木,只有一带砂碛,极目无垠,那里寻得出引火物!嗣经左右想出一法,折毁车轮,作为火种,乃向南焚尸。尚有余骨未尽,载至建州。

    建州节度使赵延晖,已接辽敕谕令优待,乃出城迎入,自让正寝,馆待重贵母子。

    在亡国北迁后两年(949年),辽帝耶律阮断绝了对石重贵等人的饮食、住宿供应,并在建州划拨给他们土地,要求这帮降人自力更生,靠双手吃饭穿衣。于是石重贵带着妃嫔、太监、宫女及流亡官员们在这片土地上建造房屋、分田耕种,过上了和普通农夫农妇一般的生活。亡国之君转行做了农夫,与刘邦、朱温等正好相反。

    石重贵虽然转行做起农夫,但生活并不安定,原因在于他身边带着一大帮娇艳如花的妃嫔、公主,难免让契丹贵族动心起念,无形中给石重贵增添诸多烦恼。果然没多久,耶律阮的大舅哥绰诺锡里看中了石重贵的幼女,但在提亲时却遭到婉拒。这位大舅子回去后就找耶律阮哭诉,耶律阮不耐烦地说了句:“不给你不会抢啊!”说完马上命人将此女抢走,送给绰诺锡里为侍妾。

    自从绰诺锡里开了先例,其他贵族闻风而动,一日石重贵正与妻妾闲谈,忽来了胡骑数名,说是奉皇子命,指索赵氏、聂氏二美人。这二美人是重贵宠姬,怎肯无端割舍!偏胡骑不肯容情,硬扯二人上舆向北驰去。重贵伏案悲号,李太后亦不胜凄惋【冯氏拔去眼中钉,想是暗地喜欢】。大家哽咽多时,想不出甚么法儿可以追回,只好撒手了事。李太后睹此惨剧长恨无穷,尝仰天号泣南向戟手,呼杜重威、李守贞等姓名,且斥且詈道:“我死无知倒也罢了,如或有知地下相逢,断不饶汝等奸贼!”嗣是病势日重,延至八月,已是弥留。见重贵在侧,呜咽与语道:“从前安太妃病终,曾教汝焚骨扬灰,我死,汝也可照办,我的烬骨可送往范阳佛寺,我也不愿作虏地鬼哩!”是夕即殁,重贵与冯氏宫人均被发徒跣,舁柩至赐地中,焚骨扬灰穿地而葬。

    石重贵虽然频频遭受奇耻大辱,但他还是在建州顽强而健康地生活了25年时间,直到辽景宗保宁六年(974年)六月才去世,终年61岁。随着石重贵的死去,属于他的荒诞人生就此落下帷幕。

    据《石重贵墓志铭》记载,石重贵“葬于安晋城之坤原,冯氏祔焉”,这说明冯氏比石重贵晚死几年。正是:

    两个鸳鸯同命鸟,

    一双蝴蝶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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