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帽子 (第3/3页)
这么喜欢做家务,为什么还来使唤他?
他洗完拖把,随手放在厕所窗台上晾,霍慑家没有装防盗网,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窗外夕阳西下,他临风捶了捶腰,风里传来别人家做饭的味道。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一天就差不多过去了,他难得一天放假,就被人骗来当苦力,真是无比充实的一天。
反正霍慑看不见他消极怠工,他索性打开了朋友圈刷了两下,胡不恤的朋友圈还停在上个月她拍的一张牛杂面。
看得他有些饿了,苏崇把手机塞回口袋,无意瞥了一眼,在路边看见顶眼熟的帽子。
是上午那个小孩。
工人们早就收工下班了,除草工作应该也已经结束很久了,久到苏崇想不起来,那些扰民的除草柴油机到底是什么时候停的。
修剪齐整的绿化带上,他一个小矮子孤零零地站着,抬头一动不动地望着霍慑家这个方向。
苏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小孩看的差不多是客厅的窗户,霍慑此时正好在客厅溜达。
阳台朝南,厕所和客厅的窗户向北,等于这个小孩绕了一圈,饭都不吃,锲而不舍地盯着霍慑家这个目标。
霍慑家有什么好的,能叫人看出花来。苏崇冷着脸,躲在窗户侧面观察了他一会。
帽子下面他把工人擦汗用的毛巾包在脸上,哪怕他扬着头,苏崇也看不见他的五官。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上午他脸上分明还是什么都没有的,太阳大的时候不防晒,现在太阳都要下山了,他才裹着脸。
苏崇越想越觉得他可疑,他不禁有些阴谋论起来:是因为被他吓到过,所以特意遮了脸怕被人认出来吗?
那个帽子怪脸上只剩了双眼睛,现在还眯成了一条线,仿佛被光照得睁不开。
路的对面有个家长带着孩子在边上打羽毛球,一大一小姿势都很业余,但架不住风大,羽毛球在风里借力,在空中划成了一道线远远地落到绿化带里,小孩高高兴兴地跑去捡,帽子怪见有人朝自己跑过来,压着帽子往旁边让了两步,他这么一动苏崇终于看出来了,他哪是什么小个子的“孩子”,明明就是个驼背。
不知道他是故意装的,还是先天性的佝偻病,反正现在缩着肩,脖子僵直地向前倾,活像个王八。
过来捡球的小孩拿到球也不急着走,十分不怕生地站着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霍慑家的方向,脆生生地童音问他:“叔叔,你在看什么呀?”
帽子怪果然年纪不小了,苏崇第一次对祖国的花朵产生感激的心情。
那人没理小孩,快步从绿化带上走下来,站路边贼心不死地朝霍慑家连看了两眼,扶着帽子匆匆走了。
晚上,苏崇打扫完卫生,去社区超市逛了一圈,没买到牛杂,买了两斤牛肉回来,煮了两碗牛肉面。
霍慑吃完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终于良心发现,决定去帮苏崇洗洗碗。
苏崇冲掉海碗里的泡沫,冷不丁地背对着他说:“霍慑,今天有个人一直盯着你家看。”
霍慑发现苏崇已经快洗完了,刚想走,听见这句又停住了:“什么时候?”
“我去晾衣服的时候,”苏崇关上水龙头,“还有洗拖把的时候,他也没走。”
霍慑以为是陈霰白,问他:“男的女的?”
苏崇少有的正色道:“男的,前几天都没有,你今天出院,我才看见他。混在园林工人里头,裹得像个神经病,要我跟协会说一声吗?”
霍慑看着苏崇的表情,不由得想到了陈霰白做的噩梦,沉吟了一会说:“没必要,我这几天不出门。”
苏崇看着他甩了甩手上的水,不置可否。
他想到苏崇也是好心,又干巴巴地补了一句:“下次你再看见,觉得不舒服就报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