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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糖渍樱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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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 糖渍樱桃(下) (第1/3页)

    权至龙头一次庆幸起自己的艺人身份。

    是的,在还是练习生的时候,他就有跟随公司的艺人出国表演,护照一直有被统一管理,省去了不少麻烦,也正因此这种临时出国的决定才不至于这样措手不及。

    在那通电话挂断以后他怔了片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落感。

    要去见她。

    必须要马上见到她。

    他心里难以控制地产生强烈预感——

    今天过后,太平洋会变成真正的天堑,时差会变成永恒的阻隔,而他也将永远定格在“糟糕的前朋友”的这个位置上。

    这个念头所带来的恐慌瞬间刺穿了他。

    不行。

    绝对不行。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权至龙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草草收拾换洗衣物囫囵塞进包里,又一通翻箱倒柜找出护照和钱包,赶在朦胧天光还未亮起时冲出了宿舍。

    经济舱狭窄的座位让他浑身酸痛,但精神却异常清醒,或者说,是紧绷。

    他一遍遍地预想着见面时的场景,排练着该说什么,该如何道歉,却又忽然觉得语言在此刻显得如此无力。

    凌晨四点出发,在仁川机场买了飞往波士顿最早的航班,十五个时的飞行,飞跃了时间变更线,竟然还让他“回到”了时间的前一天。

    所以那个强烈的预感一定是上天给他的提示。

    权至龙通过入境查验后,站在洛根机场,看着早班机落地寥寥无几的机场大厅,心里这样想到。

    波士顿时间九点,摆在他面前亟需解决的问题只有一个——

    他这趟冲动的飞行压根没有告诉李艺率。

    权至龙:………………

    在韩国的时候那股不管不顾的冲动像火箭燃料一样推着他一路狂奔到机场,穿过安检,坐上飞机。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里,肾上腺素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支撑着他,让他无暇细想。

    可现在,清晨机场空旷而安静,冰冷的现实感伴随着长途飞行的疲惫一同袭来,将他那股孤勇冲得七零八落。

    行李转盘旁,稀稀拉拉的旅客取走行李离开,周围越来越空荡,只剩下权至龙和他那个小小的手提袋陷入了一个可笑的困境:

    不远万里飞过来,却连在手机上打出“我来找你了”的勇气都在落地这一刻消散了大半。

    权至龙看着自己鞋尖沾上的、从首尔带来的细微灰尘,像个傻瓜一样,站在异国他乡的机场大厅,进退维谷。

    *

    李艺率毫无悬念地晋级范赛决赛,因为决赛是整场钢琴协奏曲音乐会的缘故,所以需要她需要提前和波士顿交响乐团进行合练以保证演奏效果。

    坐在波士顿交响音乐厅的排练后台等待乐队校音时,她收到了权至龙发来的消息:

    [艺率啊……]

    她眉头微蹙地盯着屏幕上那句没头没尾的话,一时搞不清楚权至龙到底想要干嘛。

    消息时间显示九点二十分,首尔那边已经快要深夜了吧。

    大明星这个时候发信息给他做什么?不是都说好了要绝交的吗?!

    空气中弥漫着松香,她的指尖在手机键盘上摩挲片刻,还没等她理清头绪,乐团的工作人员便示意她弦乐团已经调好音准,准备就绪。

    排练的时间到了。

    李艺率索性将手机往包里一塞,把扰人的思绪从脑海中挥走,走向了通往排练厅的那扇门。

    决赛的钢协选曲有两首,除去赛事方的指定选曲以外,她的个人选曲是贝多芬的《降E大调第五钢琴协奏曲》,这首作品更为为人广泛熟知的名字是“皇帝”。

    这部作品是贝多芬五首钢琴协奏曲中的巅峰之作,也是整个钢琴协奏曲文献中最为宏伟、壮丽的作品之一,以庞大的规模、交响化的构思和英雄般的气概,完美体现了贝多芬中期的创作风格。

    但事实上,贝多芬本人反感任何贵族称号,“皇帝”这个标题也并非他自己所起,而是由他的朋友兼出版商因作品无与伦比的宏伟气质而命名。

    可这名字恰如其分地捕捉了乐曲的精髓——这部协奏曲是贝多芬“英雄风格”的集大成者,它诞生于作曲家个人最深重的苦难与时代最剧烈的动荡之中,以其宏伟的结构、交响化的思维和深刻的情感,定义了什么是真正的“伟大”。

    那些强有力的和弦、激烈的冲突和最终的辉煌胜利,都可以被解读为一种用艺术超越现实苦难的宣言。

    这也正是李艺率选曲的意义所在——时隔五年后再次登上舞台,她要将个人与命运的抗争、对苦难的超越以及信念,以最壮丽的形式表达出来。

    然而理想很丰满没错,但现实排练起来还是费了些功夫且效果仍不尽如人意。

    李艺率与乐团之间的默契尚有欠缺,几次关键的进入都显得生涩。

    如果将一首大型钢琴协奏曲目比作盛宴里的一道主菜,演奏家是一位顶尖大厨,那么指挥则更像是总厨兼宴会总监,负责调配所有的配菜酱汁和摆盘(乐队)。

    因此,想要这道“主菜”真正惊艳全场,离不开总厨与大厨之间精妙的配合。

    但实际上每个人对乐曲的个人理解不同,呈现出的演绎方式也往往大相径庭。

    霍斯先生是一位以富有戏剧张力诠释而闻名的指挥家,对于贝多芬的作品有着独到的见解。

    最初的合练在宏观框架上并无问题,但在细节处理上,分歧很快显现——

    “Miss Lee,”他的声音洪亮,“这里,钢琴进入前的乐团铺垫,我们营造了如此巨大的张力和发展,你的音色的确精准无误,但……太‘干净’了,太过追求触键完美,反而忽略了皇帝需要的是王者的气度!是辉煌的宣告,是黄金般的光芒!你需要投入更多的重量,更多的热情,让声音更丰满!”

    霍斯先生挥舞着手臂,强调着音乐的流动性和情感的澎湃:“不要让技巧的完美掩盖了情感的涌动!”

    是的,哪怕是在国际钢琴比赛的乐团合练,同样是会有指挥家的指点,但这不是简单的对或错的指责,而是为了达到艺术统一性而进行的深度交流——毕竟演奏家和乐团的关系从来不是对抗。

    “在第35小节,我们稍微稳一点,不要急着进入华彩段。”

    “这个地方是木管声部的优美旋律,请你让一让!充当他们的和声背景!”

    “在这个长休止符后,请你吸气时抬头给我一个明确的信号,我会带着乐团和你一起进来。”

    “…………”

    一个上午的合练,让李艺率累得够呛,但心中也燃起了久违的兴奋。

    回到公寓以后甚至来不及解决午餐,将包随手往沙发上一扔便坐到了琴凳上。

    实际上,李艺率也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在音色处理上有如洁癖一般的过度追求完美。同时,她在做触键练习时会因为疼痛而不过多地使用力量,往往会选择较为内敛的触键方式,但力量训练的缺失在独奏时或许并不明显,可与乐队合作诠释激烈的乐段时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简而言之,就是太过于依赖技巧的稳定性,偷懒的后遗症来了。

    尽管离决赛只剩下短短几天的时间,短期内并没办法再有所提升,但她还是像每个考前临时抱佛脚的学生一样,将自己泡在了琴房里。

    也正是因此,她错过了权至龙的踌躇不定,也错过了他几个小时前的“求救”。

    *

    这次的出行十分仓促,权至龙只带了一个装有换洗衣物的手提包,和背着随身物品的双肩包。

    海关检查以后他随手将护照往手提包里一塞,随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便捧着手机对着拨号键反复犹豫。

    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许久,在信息窗口反复输入又删除,最终只留下像叹息一样的三个字。

    路过一位嘻哈打扮的黑人注意到了靠在角落里的权至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口白牙,随口问了句:“嘿bro,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权至龙抬起头,看着那张热情的脸,心说这老外可还真是自来熟啊,一点都不像他那个装模做样的小老外。

    他摇摇头,但对方看上去很是友善,主动与他攀谈起来。

    因为是纯血hiphop战士的缘故,他对黑人文化也有所了解,趁着李艺率没回信息的空挡,他便也和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从西海岸的说唱歌手,再聊到某位OG最新的唱片,权至龙和对方聊得还算投机。大概是陌生人的缘故,他难得打开了在亲友面前难以打开的话匣子,告诉对方自己是因为惹得喜欢的人生气的缘故,特地从韩国飞来波士顿道歉的。

    “Damn!韩国?!”黑人瞪大眼睛吹了一声口哨,“那小妞也太难搞了吧!”

    权至龙:“…………”

    对方用的是‘chick’这个词,虽说黑人习惯使用俚语,但听在权至龙耳朵里总觉得特别轻浮。

    他抿抿唇,皱着眉道:“她不是什么小妞,这个词在我们听来很不礼貌。”

    “哦,OK,my bad,”大概是他板着脸的模样看上去实在有些严肃,黑人耸了耸肩,张开双手向权至龙表示歉意,“Didn't mean no disrespect。”

    他向权至龙道过歉,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那就祝你好运兄弟,我先走一步了。”

    权至龙点点头,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逐渐走远,直到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才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手提包被对方顺走了!

    权至龙:“…………”

    这到底算顺手牵羊还是当面抢劫?

    原来波士顿除了大名鼎鼎的海鸥黑/帮以外还有这种高手啊?美测服还是太超前了!

    ……可抢他手提包有什么用呢,他的钱和贵重物品都在双肩包里啊……等等,他的护照!!

    “西……”权至龙硬生生把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脑子瞬间嗡地一声,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踌躇犹豫了,在这种突发状况面前,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向此时最亲近的人求助。

    [艺率啊,我到美国了,现在在洛根机场……]

    [出了点小意外TT 我的包被人顺走了,护照在包里……]

    [……你有空过来一趟或者给我一个地址吗?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你方便来的话,我现在在Arrival Gate B这边等你。]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跳了出来,权至龙盯着屏幕,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

    她会来吗?

    一定会的,他的艺率这样善良,面对陌生人都能不计回报的帮助,更何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他反复检查着信号格。

    没有回应。

    机场大厅逐渐变得嘈杂起来,一波又一波的旅客抵达,人声、广播声、行李车轮的滚动声交织成一片繁忙的背景音,唯独他所在的这个角落,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像一座孤岛,被喧嚣的人潮包围,却隔绝在所有热闹之外。

    最初的一两个小时,他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没关系,她或许在上课,在练琴,手机静音了。但她看到以后总能和他联系的。

    可随着时间推移,焦虑如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来。他咬着指甲,忍不住开始想象各种可能性:她是不是看到了,但根本不想理他?觉得他麻烦?或者……她还在生气,故意晾着他?

    不,不对!

    李艺率才不是这样的性格,他怎么可以这样去想她?!

    第三个小时,腿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发麻,胃里也空落落地泛着酸。

    失望一点点累积。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干等下去,他应该去找人寻求帮助才对。可他也说不好自己究竟是在跟什么东西暗暗较劲,双脚像被钉在地上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

    第四个小时,饥饿和长途飞行的疲惫感加倍袭来。

    权至龙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只感觉自己像件被遗弃的行李。

    那种熟悉的,被抛弃的感觉再次漫上心头,比首尔的那个秋天更具体,更冰冷。

    第六个小时、第七个小时……希望像漏气的气球,一点点瘪下去。

    三月的波士顿又迎来了大规模的寒潮,机场的暖气开得不太足,他感到一阵阵发冷。

    他到底在干什么?

    不远万里跑来,就是为了在异国他乡的机场里像个傻瓜一样干等吗?

    所以是故意不理他的吗?不,不会的。

    他的艺率不是那种坏孩子。就算再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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