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瑾郎立后议 (第3/3页)
大的道德污点;她目前毫无根基,全凭王皇后一时之需接回;皇帝对她的态度暧昧不明。此时表态,不仅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被扣上“惑乱宫闱”、“败坏纲常”的罪名,更会彻底暴露他与武媚娘的关系,后果不堪设想。
他必须等待,必须谋划。眼下这场“立后”风波,对他而言,既是危机,也是机会。他不能支持任何一方,但可以利用这场风波,达到自己的目的。
数日后的一次“督行实务”季度审议会上,当话题不可避免地旁及朝中“立后”议论时,在郑侍郎、周御史等人的注视下,李瑾神色肃然,缓缓开口:
“陛下,诸公。臣蒙陛下信重,督行实务。臣之所思所行,唯在‘格物致知,实学经世’八字。农具是否增产,海船是否坚固,边备是否充实,国库是否丰盈,此乃臣日夜忧心、不敢或忘之事。至于宫中位号,嫡庶礼法,此乃陛下家事,亦是朝廷大礼,自有陛下圣裁,宗正、礼部依典议处。臣一外臣,职在实务,岂敢妄议宫闱,淆乱朝纲?”
他先明确划清界限,表明自己“不干涉宫闱、专注实务”的立场,这是 safest 的选择。
“然,”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众人,“臣有一言,不吐不快,或与今日之议有所关联。国之大者,在民不在君;政之要者,在实不在名。 储君之教,国母之德,固然重要。然,若天下田亩不增,仓廪不实,边关不宁,海疆不靖,则纵有贤后太子,恐难安社稷。反之,若百姓富足,兵甲精良,四夷宾服,则国本自固,坤仪自正!”
他再次将议题拉回到自己擅长的“实学”、“国力”领域,强调“实力”才是根本,隐隐贬低了单纯“名分”之争的意义。
“故臣以为,” 李瑾向御座方向拱手,“无论中宫之位如何,朝廷首要之务,仍在劝课农桑,鼓励百工,通商惠工,强兵备边。使我大唐国力日盛,府库日盈,则陛下择立贤德,自然德配其位,天下归心。至于些许流言争议,不过疥癣之疾,何足道哉?陛下英明神武,自有乾纲独断,何需臣等妄加揣测,徒乱圣心?”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表达了对皇帝绝对权威的服从,又巧妙地将“立后”与否与“国家实力”挂钩,暗示只要国家强盛了,皇帝无论选谁都有道理。同时,也委婉地批评了那些热衷于“嫡庶之争”的官员是“徒乱圣心”,将他们的争议轻描淡写为“疥癣之疾”。
既没有支持王皇后,也没有支持萧淑妃,更没有提及武媚娘。但他强调了“实力”和“皇帝乾纲独断”,实际上是将决定权完全交还给皇帝,并暗示自己只关心能增强“实力”的实务。这既符合他“督行实务使”的身份,也避免卷入具体派系争斗,更在某种程度上,迎合了皇帝可能存在的、不愿被朝臣过分干涉“家事”的心理。
更重要的是,他这番话,通过“联席审议”的渠道,很快会被呈报给皇帝,也会在一定范围内流传。那些暗中观察他的人会明白:李瑾不会在“立后”一事上轻易站队,他的根基和野心,在“实学”与“国力”,而非后宫归属。但同时,他也没有完全关闭与任何一方“合作”的大门——只要对方能支持他的“实务”。
至于武媚娘……李瑾在散朝后,独自立于宫墙之下,望着兰心苑的大致方向,目光深沉。他不能公开支持她,至少现在不能。但他可以通过郭老夫人,传递一些信息。比如,让郭老夫人在“闲谈”中,向宫中交好的命妇“感慨”:如今朝中只知争论后位名分,却不知陛下操劳国事,真正能为陛下分忧的,怕是如李督行那般做实事的臣子,以及……能为陛下诚心祈福之人。至于其他,陛下圣心烛照,自有明断。
他要做的,不是推波助澜,而是静观其变,蓄势待发。在“立后”这场风暴中,他首先要确保自己不被卷入漩涡,然后,在适当的时机,或许可以成为那个……决定风向的人。
“瑾郎立后议”,他给出了一个看似超然、实则深谋远虑的答案。这个答案,暂时安抚了各方,也为他赢得了更多观察和布局的时间。而兰心苑中的武媚娘,在得知李瑾朝堂上的这番表态后,只是对着铜镜,缓缓梳理着长发,镜中映出的眼眸,平静无波,深处却掠过一丝了然与更深的思量。
风暴眼,往往最是平静。而真正的惊雷,或许正在这平静之下,悄然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