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章 郎心迢递 (第3/3页)
,不说话也不接银票。
“夫人,您收下吧。”
从流声音低了几分,“小的实在夹在中间难做!”
这下面子有了,银子也有了,沈月疏心里乐开了花。
但面上,她还是要装着有些为难,于是微蹙眉心,轻声道:“卓君让我收我便安心收着,倒是劳烦你又跑了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接着,她又朝青桔使了个眼色,“把银票收下吧。”
从流深吸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事儿完成了。眼下看来,夫人比大人可好说话多了。
沈月疏正想让从流回去,却瞥见春喜气喘吁吁地搬着一盆花进了院子,想着这丫鬟平时狗眼看人低的样子,沈月疏更是说不出的舒坦自在。
又觉得不过瘾,便存心想在春喜面前炫耀一下自己和卓鹤卿的鹣鲽情深,虽然自己也晓得纯属自欺欺人,但卓鹤卿又不会来揭穿,那便装一把。
于是,她故意提高了声音,道:“从流,100两银票我收下了。你替我谢谢卓君。就说感君赠我青蚨子,为买胭脂画远山。”
沈月疏将那两句诗轻轻吟出,原是特意说与春喜听的。
她唯恐卓鹤卿看轻了自己,这般心思自然不愿叫他知晓。可转念一想,就从流那榆木脑袋,只怕不出三尺,便将这些话忘得一干二净了,如此一想,心下倒也安然,不再挂怀。
沈月疏并不忧心春喜能否听懂诗中深意。于她而言,春喜只需知晓卓鹤卿赠了她一大笔银钱、而她欣喜得几乎要翩然起舞便足够了。
毕竟,对她这般处境而言,活得自在风光,便是对那轻慢之人最优雅、也最彻底的回应。
书房里的窗户是敞开的,沈月疏最后那句话声音陡然提高,竟全飘到了卓鹤卿的耳朵里,他的嘴角噙着三分笑意,如砚中墨将化未化时,那一圈温柔的涟漪。
从流朝沈月疏恭敬地福了福身,旋即转身,一头扎进了曲折的回廊。
他心里头直打鼓,夫人与大人难得和谐互动一次,这等大事,他得赶紧去禀告卓大人。
可方才夫人念的那句诗,实在绕口得很,他生怕再磨蹭一会儿,就给忘得一干二净。
想到这儿,从流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体面了,一把撩起衣袍下摆,撒开腿就小跑起来。
“卓大人,夫人收下来。说——谢谢您!”
从流踏进书房的门槛,垂首上前,迅速调整了一下气息。他必须马上把那两句诗讲出来,再迟一会儿就会忘掉。“夫人还说感君赠——”
从院子踱步至书房,不过短短几十步之遥。
这一路上,从流皆在心中默默复诵着某段话语,可待到书房门前,抬眼之际,脑海中却只剩前三个字在徘徊,余下的内容,竟如风中残叶,再难寻觅。
卓鹤卿倒也不急,搁下朱笔,抬了抬眼,问:“还说什么了?”
从流微微躬身,语气里带着几分窘迫:“大人,这两句诗——‘感君赠’与‘买胭脂’,着实拗口得很。属下一路默念,生怕说错,可到这会儿,还是记不全了。”
卓鹤卿向窗外望了望,唇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可是感君赠我青蚨子,为买胭脂画远山?”
“对对对,就是这句画远山。”
从流心头一松,看表情,这两句诗对大人很受用。
卓鹤卿沉默下来,不再多言,只是抬手朝从流轻轻挥了挥。
从流会意,当即识趣地躬身退下,脚步轻盈,出门时还不忘将门缓缓带上。
待他行至院中,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青桔,只见她正站在夫人身后,双手在夫人肩上熟练地揉捏着。
嘿,这小丫头瞧着柔柔弱弱,手上劲道倒是不小,模样也讨喜,怪不得夫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