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荒村夜语 (第2/3页)
喜色。“李先生,西头那间屋子灶台还能用,水缸里居然还有半缸没干的雨水!我们还找到了几个破碗和一个豁口的铁锅!”
“嗯。”李浩应了一声,指了指地上的包袱,“这里有些米,还有一点盐和咸菜。老金,你去弄点吃的,大家一天一夜水米没打牙了。铁头,你到外面高处盯着点,有什么动静立刻发信号。”
“是!”两人连忙应下,各自去忙。
李浩这才走到灶台边,就着沈清辞生起的火,蹲下身,开始解自己身上破烂不堪的外衣。他的动作有些迟缓,眉头因为牵动伤口而几不可查地蹙起。
沈清辞刚好端着瓦罐里烧开的第一瓢热水走过来,准备给陈启明清洗伤口,见状脚步一顿。
昏黄跳跃的火光下,李浩脱下了那件焦黑破烂的外衣,露出了里面同样破损、但勉强还算完整的粗布内衫。然而,那内衫的后背和肩胛位置,早已被深褐色的血迹浸透,紧紧粘在皮肉上。当他试图将内衫也脱下时,布料与伤口粘连处被撕开,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嘶啦”声,新鲜的鲜血立刻渗了出来。
他的整个后背,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纵横交错的,有爆炸气浪和碎片造成的擦伤、灼伤,有尖锐物划开的裂口,甚至有一道从肩胛斜拉到腰侧的、皮肉翻卷的伤口,虽然不深,但看着极为骇人。血污、黑灰、草屑和布料纤维混在一起,糊在伤口上,有些地方已经隐隐有了发炎红肿的迹象。
沈清辞倒吸一口冷气,手里的瓦罐差点脱手。她知道他受伤了,但没想到这么重!他就是这样,带着这一身的伤,在黑暗的下水道出口等他们,开枪击退伏兵,又划了这么久的船?!
李浩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注视,动作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低沉地说了一句:“一点皮外伤,不碍事。你先去忙。”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听不出多少痛楚,但那紧绷的背脊和额角瞬间渗出的、在火光下闪闪发亮的细密汗珠,出卖了他正在忍受的剧痛。
沈清辞没有动。她将瓦罐轻轻放在灶台边,走到他身后,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转过来,我看看。”
李浩身体微微一僵,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转过了身,将那片狼藉的伤处暴露在她面前,同时也将自己因为失血和疲惫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对上了火光。
四目相对。
沈清辞清楚地看到,他脸上除了污迹,还有好几道新鲜的擦伤,右眼角肿着,嘴唇干裂出血。但那双眼睛,依旧深不见底,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冷静,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需要清理,有些地方可能要缝针。”沈清辞迅速评估着伤情,语气恢复了医者的专业和冷静,但微微发颤的指尖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这里条件太差,没有麻药,也没有合适的缝合工具……”
“不用麻药。”李浩打断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有什么用什么。快点。”
沈清辞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她迅速从那包药品里找出相对干净的纱布、镊子、剪刀,还有一小瓶所剩无几的酒精。她将瓦罐里的开水倒入一个破碗晾着备用,又用另一个破碗装了半碗凉水。
“忍着点。”她低声说了一句,用剪刀小心地剪开粘连在伤口上的布料,然后用镊子夹着蘸了酒精的纱布,开始清理那些最深、最脏的伤口。
酒精触碰到翻卷皮肉的瞬间,李浩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了一下,背脊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但硬是一声没吭。只有额头和脖颈暴起的青筋,显示出他正在忍受的非人痛楚。
沈清辞的手很稳,但心却在抽痛。她尽可能快地清理掉污物和坏死组织,然后用凉开水冲洗,最后撒上珍贵的磺胺粉。遇到特别深、需要闭合的裂口,她只能用烧过的缝衣针和羊肠线(李浩的包袱里居然有这个东西),在火上燎一下针尖,进行简单的缝合。每一针穿过皮肉,她都能感觉到手下身体的颤抖,听到他压抑到极致的、从喉咙深处溢出的闷哼。
整个清创缝合过程,如同漫长的酷刑。灶膛里的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李浩冷汗涔涔、却始终挺直的脊背,和沈清辞苍白专注、鼻尖沁出细汗的侧脸。
老金端着一锅勉强熬好的、稀薄的菜粥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眼眶一热,连忙低下头,将粥锅轻轻放在一边,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那扇破门。
当最后一处伤口处理完毕,用相对干净的布条包扎好,沈清辞已是满头大汗,指尖因为长时间用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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