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你家里……兄弟姐妹几个?” (第2/3页)
冰冷。韩丽梅站在那光里,深灰色的大衣,白色的衬衫,精致的妆容,在冷白的灯光下,像一尊完美的、但缺乏温度的雕塑。
而张艳红站在她面前,手里攥着脏兮兮的抹布,身上是洗得发白的西装套裙,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紧张。两人之间的对比,在此刻的光线下,残酷得让人无法直视。
“北方家庭,”韩丽梅再次开口,声音在冷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很多都有几个孩子。计划生育管得严,但农村管得松些。”
她在陈述一个事实,但这句话里,似乎有某种引导。张艳红听出来了,但她不确定该怎么接话,只能含糊地点头:“是、是的。”
“你父母,”韩丽梅继续,话题又转回家庭,“是农村户口?”
“……嗯。”
“那应该可以生两个。”韩丽梅说,语气依然平淡,像在讨论政策,“你哥哥比你大几岁?”
“大……大三岁。”张艳红回答,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韩丽梅的问题,看似随意,但连在一起,像在构建一个清晰的逻辑链:农村户口,可以生两个,哥哥大三岁,那她呢?她是第二个?还是……
“你是老二?”韩丽梅果然问了,问题直接,但语气依然平静。
张艳红感到一阵眩晕。她该怎么回答?是,还是不是?如果说不是,那她怎么解释自己的存在?如果说是,那……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她能感觉到韩丽梅的目光,平静,但锐利,像能穿透她粗糙的外表,看到她内心深处那些模糊的、她自己都不愿面对的真相。
车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远处有车开过,车灯扫过她们,在墙上投下快速移动的光影。有同事说笑着走向自己的车,看到这边的情景,声音立刻压低,快步离开。保安在对讲机里说话,声音断断续续。
在这片凝固的寂静中,张艳红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那不仅仅是面对集团总裁的紧张,更是一种被逼到墙角、必须面对某些她一直逃避的事实的恐慌。
最终,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看向韩丽梅的眼睛,声音很轻,但清晰地说:
“我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
三、沉默的观察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张艳红感到心里那块一直压着的石头,似乎松动了一点点。但随即,是更深的空虚和不安。她说了实话,但这个实话,会带来什么后果?韩丽梅为什么想知道这个?她会怎么想?会觉得她家庭负担重,觉得她背后有个需要不断索取的哥哥,觉得她是个麻烦?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垂下,盯着自己手里的抹布,不敢看韩丽梅的反应。
韩丽梅没有立刻说话。
她只是站在那里,双手依然插在大衣口袋里,目光平静地看着张艳红,看着这个承认自己是“家里第二个孩子”的女孩。冷白的灯光洒在女孩低垂的头上,能看到她瘦削的肩膀,能看到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能看到她紧抿的、干裂的嘴唇。
车库里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被过滤了,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几乎有重量的寂静。韩丽梅能听到自己平稳的呼吸,能听到远处隐约的车流声,能听到日光灯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嗡鸣。
她在消化这个信息。“我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简单的陈述,但包含了很多可能性。
如果是第二个,而且父母是农村户口,那她应该是合法的。但为什么之前提到兄弟姐妹时,她只说了“有个哥哥”?是下意识地忽略了什么,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韩丽梅的脑海中,快速闪过老方调查报告里的信息。报告里提到,张艳红的家庭是“一子一女”,哥哥张耀祖,妹妹张艳红。没有提到其他孩子。但报告也注明,由于年代久远、农村户籍管理混乱,信息可能有出入。
她想起自己当年被遗弃的情景。在北方那个小城的孤儿院门口,裹在洗得发白的襁褓里,没有任何身份信息。如果她真的是那个家庭的女儿,如果她真的是被送走或遗弃的那个,那么,在家庭的记忆里,在官方的记录里,她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或者,她以另一种方式存在——“走失了”“送人了”“夭折了”。
这个念头,让韩丽梅的心跳,在那一瞬间,极其轻微地加速了一下。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变化,但对她这种常年保持极度冷静的人来说,已经是明显的情绪波动。
她控制住呼吸,让心跳恢复平稳。然后,她继续观察眼前的女孩。
张艳红依然低着头,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抹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在紧张,在不安,在等待下一个问题,或者等待这场对话的结束。
韩丽梅的目光,落在女孩的后颈上。那里有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皮肤上,在冷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脆弱。她想起昨天清晨在电梯里,也看到同样的情景。这个女孩,似乎总是在出汗,即使在凉爽的秋天。是身体虚弱,还是长期紧张焦虑导致的自律神经失调?
“家里两个孩子,”韩丽梅再次开口,声音依然平稳,但比刚才稍微柔和了一点点——只是难以察觉的一点点,“负担不小。”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对农村多子女家庭经济状况的客观描述,也可以理解为对张艳红个人处境的隐晦理解。
张艳红抬起头,看向韩丽梅,眼神里有惊讶,有困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她在警惕什么?警惕韩丽梅窥探她的家庭隐私,还是警惕韩丽梅话语中可能隐含的评判?
“还、还好。”她最终还是重复了那句苍白的话,但这次,声音里的底气明显不足了。
“你哥哥,”韩丽梅继续,话题回到了哥哥身上,“在老家工厂上班,工资怎么样?”
“不、不太高,一个月两三千。”张艳红回答,声音更轻了。
“那家里主要靠你?”韩丽梅问,问题直接,几乎有些残酷。
张艳红感到胃部一阵抽搐。她想起母亲的电话,想起父亲的药费,想起哥哥买房需要的首付。是的,家里主要靠她。虽然她才月入三千五,虽然她自己都活得艰难,但她是家里唯一在大城市、在“大公司”工作的人,是全家人的希望,是全家人理所当然的依靠。
但她不能这么说。不能在韩丽梅面前,承认自己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负担。那会让她显得无能,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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