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冰痕 (第3/3页)
西掉了。阿棠刚要绕过去,冯屠户突然挡在她面前,额头冒汗:“没、没什么,是腌肉的坛子倒了……”
四
回村时,夕阳把雪地染成了橘红色。阿棠远远看见文在火场边缘挖沟,他脱了棉袄,单穿件灰布衫,后背的汗混着雪水往下淌,在地上滴出串深色的点。老木匠蹲在旁边抽烟,看见阿棠就喊:“阿棠姑娘,你看这是啥?”
他脚边放着个烧焦的木牌,上面刻着“护林员”三个字,是文去年亲手做的,挂在松树林入口,现在只剩半截了。文直起身,手里的铁锹往地上一拄,震起片冰尘:“问出什么了?”
阿棠把冯小子的话复述了一遍,故意没提柜底的动静。她走到文身边,发现他挖的沟边缘特别整齐,冰土混合着焦木渣,像条深色的带子,把未烧的林子和火场隔开了。“刀疤脸可能藏在镇上,冯屠户柜底有动静,估计是窝藏了什么。”
文突然笑了,汗珠顺着他下颌线往下掉,砸在雪地上,瞬间融出个小坑。“我知道他是谁了。”他往镇上的方向瞥了眼,“前几年偷砍红豆杉的那个,被判刑三年,上个月刚放出来。”他把铁锹扛到肩上,“老木匠,剩下的沟我明天来挖,先去趟镇上。”
阿棠跟在他身后,看见他袖口的暗红又洇开了点,像朵没开好的花。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文为了帮她捞银锁,在山涧里冻得发烧,也是这样,明明难受得厉害,却还笑着说“没事”。
“等等。”阿棠从兜里掏出针线包,是她娘留下的,布面上绣着朵桃花,“把胳膊抬起来,我给你缝下袖口,不然风往里灌。”
文愣了愣,乖乖抬胳膊时,阿棠看见他手腕内侧有块浅疤,是去年帮她摘野蜂蜜时,被蜜蜂蛰的。她低头缝着,针脚慢慢歪了——夕阳落在文的手背上,青筋像条小路,通向他掌心的茧子,那是常年劈柴、采药磨出来的。
“缝歪了。”文轻声说。
“没事,”阿棠把线头咬断,“歪了才暖和,风钻不进来。”她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像雪地里的阳光,亮得让人有点晃眼。
远处,防火沟的尽头,只只寒雀落在焦黑的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像在讨论着什么。阿棠突然觉得,这场雪说不定明天就化了,春天藏在冰壳下面,正悄悄往外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