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梅烬 (第3/3页)
毛瞬间黯淡下去，像被抽走了光。阿棠眼睁睁看着墨狐落在地上，化作缕青烟，钻进她腕间的银链里，链上的墨玉突然变得冰凉。
“墨狐！”阿棠惊呼着去摸银链，却发现玉上的黑影消失了，只剩片淡淡的白痕，像被霜打过。
刘三趁机扑过来，却被突然燃起的青火拦住——是阿棠掌心的朱砂痣爆发出的光，火光里，哑婶的虚影慢慢浮现，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端着碗梅汤，汤里浮着颗通红的火芯。
“他总说，火芯红透时，冬天就过去了。”哑婶的声音很轻，像落梅，“现在，该让它烧起来了。”她将梅汤往刘三身上一泼，火芯遇着汤里的蜜，突然炸开，青火瞬间裹住刘三，却不烧他的皮肉，只烧他的影子。
刘三的影子在火里扭曲、缩小，最后化作缕黑烟，被风吹散。暗室里的冰开始融化，冻墨块慢慢化成墨汁，顺着石桌的纹路流淌，在地上拼出朵梅花，花心处正好是阿棠滴落的血珠。
哑婶的虚影慢慢变淡，临走时往文手里塞了个东西——是半块玉佩，和文领口的银片能拼在一起，拼成朵完整的梅。“告诉账房先生，”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梅汤里的蜜，我收到了。”
虚影消失时，暗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晨光涌进来，落在散落的账册上。阿棠看见其中一页的背面，用红墨画着两只手，手指交缠，指尖都沾着墨，像刚写完“影契”二字。
文将半块玉佩递给阿棠，玉佩刚碰到她的银链，墨玉上的白痕突然褪去，重新映出墨狐的影子，只是小了些，像只刚满月的小兽，正蜷缩在链扣上打盹。
“它没死。”文的声音带着笑意，“火芯融了冰，也养活了它。”
阿棠摸着银链，突然发现账册上的红墨字开始发光，那些关于梅汤、关于暖炉、关于冬天的细碎记录，正顺着光往墨玉里钻。墨狐醒过来，打了个哈欠，尾巴尖扫过发光的字，扫过之处，字里竟长出细小的梅枝，枝桠上结着小小的花苞，在晨光里轻轻晃。
远处的鸡鸣再次响起，这次格外清亮，像在宣告冬天真的过去了。阿棠抬头，看见文耳后的朱砂痣在晨光里发亮，和她手背上的梅花印，和银链上的墨玉，和散落账册上的红墨字，在暗室的光影里，连成了道看不见的线，把所有的等待和惦念，都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