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影契 (第3/3页)
契“木牌正慢慢变淡,淡成道极细的线,缠在“哑“字银片上。
阿棠低头,看见自己手背上的梅花印在发光,光里浮出个小小的“契“字,像用墨笔描过。墨狐蹲在她脚边,尾巴尖扫过地面,扫出的墨痕里,账房先生的虚影正往远处走,走几步就回头,蓝布衫的衣角在晨光里飘,像在说“莫念“。
文突然指着老梅树,那里的纸鸟正往回飞,嘴里叼着片新叶,叶上沾着点银砂——是林伯的回信。阿棠接过来,叶面上用桑汁写着行字:“影已归,墨已契,此后风雨不相负“。
银链的烫意慢慢退了,墨玉里的黑影彻底融进链子里,只剩“哑“字银片在晨光里闪。墨狐打了个哈欠,钻回阿棠影子里,尾巴圈成个环,把那道细如发丝的契线护在中间。
远处传来镇上的鸡鸣,一声接一声,像在撕晨雾。阿棠摸着银链往桥头走,文跟在后面,领口的红绳空荡荡地飘。走到老槐树下,她突然停住脚——槐枝上的铜铃串还在晃,红绸子上的梅花正往她影子里落,落一朵,墨狐就抖一下毛,抖落的墨星在地上拼出个“安“字。
文弯腰捡起片落梅,夹进怀里的账册里。账册是新的,封皮上用哑婶的陪嫁墨写着“新记“二字,墨色里透着点红,像掺了阿棠的血珠。他抬头时,阿棠看见他耳后有颗朱砂痣,和账房先生虚影上的一模一样。
风过时,铜铃响得格外脆,像有人在念那没写完的“影契“。阿棠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晃,墨狐的尾巴尖偶尔露出来,扫过银链的影子,扫过文的鞋尖,扫过满地落梅——所有的影子都缠在一起,像段浸了墨的红绸,在晨光里慢慢凝成个看不见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