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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扩张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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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扩张的野心 (第3/3页)

人,吃住在一起,若无规矩约束,早就乱套了。且我们这行,台上演的是忠孝节义,台下更不能行苟且之事。”

    他站起身,拍拍陈浩的肩:“记住,人穷志不能短。往后饿了,直接来找我,不可再行窃窃之事。”

    陈浩眼中含泪,重重点头。

    自此,陈浩在戏班的处境悄悄改变。伙食果然改善了些,那些学徒也不再刻意刁难——班主的态度他们都看在眼里。

    陈浩干活越发卖力。不仅分内活计做得妥帖,还常帮旁人。行头箱整理得井井有条,每件戏服都叠放整齐;场地总是打扫得一尘不染;连那三匹马都被他喂得毛色油亮。

    夜深时,他仍会拿出布偶,对着残月无声流泪。但第二天曙光初现,他又准时起身开始劳作。

    渐渐地,班子里的人对他露出笑脸。马三爷教功时越发用心,老何不再整日板脸,有时还会说句“干得不错”。

    那日排演《长坂坡》,缺个跑龙套的小兵。老沈头四下看看,目光落在陈浩身上:“你来试试。”

    陈浩愣在原地,直到老何推他一把才回神。匆匆换上兵士服,手持长枪站在后台,心跳如擂鼓。

    锣鼓声响,他迈步上台。眼前是黑压压的观众,灯光刺眼。依吩咐在台上走一圈,正要下场,忽听台下传来叫好声。

    原来他身手敏捷,步伐稳健,虽是个龙套,却比寻常人更有气势。回到后台,老沈头难得露出笑容:“是个好苗子。”

    那晚,陈浩对着布偶轻声道:“姐姐,我今天上台了。虽然只是个跑龙套,但总算迈出了第一步。”

    窗外吊嗓声依旧凄清,但听在耳中,已不似从前那般凄凉。

    戏班生活依旧清苦,规矩依旧严苛。但陈浩渐渐明白,这些规矩不是束缚,而是保护;不是压迫,而是传承。

    戒懒,是为台上片刻辉煌,需台下十年苦功;戒骄,是因戏比天大,谁也不是不可或缺;戒多言,是为一台戏需要的是默契,而非喧哗。

    他开始懂得,为什么老沈头要每个学徒从最苦最累的活计做起。不是为了折磨人,而是要人知道戏班的每一针每一线、每一钉一铆都来之不易,要人懂得珍惜。

    为什么等级森严?因为只有各安其分,各守其责,一个戏班才能如精密器械般运转,在乱世中求得一线生机。

    为什么对行头如此珍视?因为那是戏班的脸面,是吃饭的家伙,更是无数先辈心血所系。

    陈浩不再觉得规矩是枷锁。他清洗戏服时,想象着它在台上如何光彩照人;擦拭头面时,想着它陪伴多少角儿度过辉煌时刻;打扫舞台时,想着这里将上演多少悲欢离合。

    甚至粗糙的伙食、硬邦邦的板床、繁重的杂活,都有了意义。它们是一种淬炼,淬去娇气与惰性,炼出坚韧与担当。

    夜深时,他依然看残月,听吊嗓,但手中不再紧攥布偶。他将布偶仔细收好,藏在包袱最底层。那不是遗忘,而是将最珍贵的过往妥善安放,好轻装前行。

    班子里的人都说,陈浩这孩子变了。眼神不再惶恐,腰板挺直,脚步坚定,偶尔还会露出笑容。

    只有老沈头知道,这孩子不是变了,是长大了。戏班的规矩如刀如凿,将一块璞玉渐渐雕琢出模样。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残月渐圆,秋深露重。戏班又要启程前往下一个码头。陈浩帮着收拾行装,动作麻利而沉稳。前方路途未知,但他已不再恐惧。

    规矩立起来了,人心就定了。无论世道如何艰难,总有一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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