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难题 (第2/3页)
看上看下,刘通混迹其间,像个大儿童似的在那儿流连不去。他低着头,面孔被柜台里面的灯光映得煞白。老天曾去那儿买了四瓶汽水,将其中的一瓶塞给低头看东西的刘通他就回来了。其实他也想多呆一会儿,但他绝无刘通那样的镇定。他俩都发现那营业员长得很好看,是个漂亮的女孩儿。老天发现这一情况后也只能把漂亮的女孩儿当营业员,从她手里买了四瓶汽水,除此之外他就不知道怎么做了。然后他就回来了,回到了双头篓子这边,因为买卖已经结束。而刘通一开始就把那营业员当成了漂亮女孩儿,认为她站在柜台后面就是让人看的。当然,他得先看毛巾、地图、胶卷、折扇、茶叶、糕点等等,之后才能把目光转向营业员本人。老天对双头和篓子二人说:“那边的女营业员长得挺靓的。”双头和篓子于是不再怪罪他将他们的裤脚弄脏了。他们分别跑到小卖部那儿,装模作样地要买什么东西,实际上是看那个女孩儿,平均每人坚持了不到五分钟就撤回来了。这两人去了又回,刘通仍没有挪地方,他还是那么软塌塌地靠在柜台上,慢慢地微笑着。开始的时候他是对柜台里面的货物发笑,这会儿已经抬起头来向营业员微笑不已。他只是笑,不说话,而且什么都不买。女营业员从未见过刘通这种人,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她将眉头紧锁,眉心处夹出一道深深的皱纹,并且把脸偏过去,不看刘通。后来双头和篓子三人频繁走来,已不光是在欣赏女营业员的长相了,而是在旁观刘通与前者之间无声的对峙。每次他们都派出一人为代表,然后回来向大家报告进展情况如何。
“刘通对她说:我觉得在哪儿见过你,我们以前肯定见过的,要不就是在梦里。
女孩儿不理他刘通就批评她说:这不是一个营业员对待顾客的应有态度。”
“刘通给她发了一张名片,女孩儿不接,刘通说:那我就念给你听。刘通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他的名片,女孩儿一点反应都没有。”
“刘通说:我把名片给你搁在柜台上了,日后到清迈来尽管找我,管吃管住,旅游接送全包了。”
最后刘通也离开了柜台。这一次他实在是一无所获(哪怕给对方抢白一两句呢!)。
他自觉没趣,又想到自己误了火车,心情不免有些沮丧。然而他并不是一个习惯于沮丧的人,因此便在候船室里跳起舞来,以使自己振奋。刘通跳的舞很时髦,似乎是正在流行的霹雳舞的片断。他嘴里哼着一支曲调,一只手举着酒瓶(实际上是汽水瓶),边舞边饮,边饮边舞。他喝汽水的姿势绝对像是在饮酒,而且他也的确因此而陶醉了。刘通来了几个花哨的滑步,接着是那如梦似幻的月球漫步,这时一个粗壮的汉子走到他的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这个人不知是从何而来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他的确扫了刘通的兴,使他的独舞被迫中断。双头和篓子三人也觉得情况有变—一他们正准备为刘通鼓掌喝彩,却来了这么一个人抓住刘通不放。然而他们并没有任何行动识是坐在原处观察着,看看事态会怎么发展。他们绝对相信刘通处理事情以及应变的能力,甚至远远超过了相信他们自己。双头甚至都不朝刘通他们那边看,他故意表现得心不在焉,似乎正在发生的事不足以吸引他的注意力。从他的表情看,刘通与那大个子的相持不过是小事一桩,远不及刘通与女营业员的调情有趣。老天篓子的反应则比较强烈。先是,刘通与那漂亮营业员的周旋已让他们吃惊不小,觉得开了眼界。突然又来了这么一个满脸杀气的汉子,缠住刘通不放。这两幕交替发生在短短的瞬间里,也确实太快了一点。还好,大个子不过是让刘通教他跳舞。刘通没有教他的兴致,并且自己也不跳了。他走回长椅这边来,在行李的一头坐下,行李的另一头坐着双头和篓子。也就是说双头和篓子与刘通之间隔着三只包,但坐在同一条椅子上。大个子也跟了过来,并在刘通身边坐下,他继续与对方套近乎,而刘通爱理不理的。也许刘通并不怕事,但刚才良好的心清显然没有了,他有些发蔫,因此看上去像是有点胆怯。这边,他的三位朋友却镇定如常-----在双头的暗示下另外两人很快明白了在此情况下他们应取的态度。此刻三个人都不朝刘通和大个子那边看,即使偶尔看上一眼也是那种漠然的目光,最多有一丝好奇。他们装作和刘通根本不认识,或者对这样的事根本不屑一顾。如此引而不发的态度的确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使得那大个子在与刘通q 缠的同时不时会朝这边瞟上一眼。双头故意站起身,去候船室门口转了一圈,以示状态的轻松。那大个子一口咬定刘通与自己是同道,说他带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大个子说话时有些颠三倒四,反复无常,一会儿说自己那里有什么东西,问刘通要不要?一会儿又认为刘通带了东西,说他“全要了”。他承认自己是一个违法之徒,其前提是刘通也是一个违法之徒。刘通推辞说:“你认错人了!”大个子说:“干我们这一行的,怎么会认错人呢?”这次他指的“这一行”却不是违法犯罪,而是治安联防。说着他掏出一张证件,以证明自己是一个便衣警察。他所说的“我们”此刻也已不是指他和刘通,而是指他与那些警察同行。但无论如何刘通还是一个违法分子,这是前提性的,只有在此前提下大个子作为违法分子或是警察与刘通的接触才是正常的。既然作为一个违法分子他不能取得刘通(另一个违法分子)的信任,那他就摇身一变成了警察。
那证件插在一个破本子的红塑料封皮里,在刘通的眼前一晃,本子随即合上了。
大个子一面将他的红本子往怀里揣,一面让刘通把他的证件拿出来。刘通坚持要看清大个子的证件,否则自己的证件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大个子说:“你怀疑我是一个警察吗?”刘通说:“我怀疑。”大个子问刘通:“我哪点不像?”同时补充道:“我是便衣警察。”刘通说:“警察没有专门便衣或非便衣的。”大个子说:“那你就不懂了,警察不单有便衣,还有特务呢!”说来说去绕不过检查证件这件事,大个子的头脑清醒得很。作为交换条件他再次把自己的证件从怀里掏出来,并交到了刘通的手上,让后者看了个够。刘通在惨淡的灯光下看了半天,实在也说不清这是怎样的一类证件。在职业一栏里填写着“保安”二字用外就是姓名性别,一共四大栏,最后一栏里写着“联防队队员”几个字。刘通冷笑一声,将红本子递还大个子,说:
“你根本不是警察!”大个子也不反驳,只是一味地向刘通索要证件。刘通说:“你不是警察,无权检查我的证件。”大个子说:“你也不是警察,怎么就能看我的证件呢?”刘通说:“是你自己要给我看的,责任在你。”大个子说:“第一次是我给你看的,第二次是你向我要的。你几巴看了老子两次证件,这事这么讲?”现在,大个子也不说他是什么便衣警察了,只说刘通看了他两回证件,而刘通的证件他一次也没有看过,所以事情没完。他越过刘通伸手去拿放在椅子上的刘通的包,刘通先是按住自己的包不让大个子拿,继而按住了大个子的手。冲突于是升级,发展到拉拉扯扯,以致双头和篓子三人紧张得从长椅的另一头站了起来。这时大厅里人越来越多,比他们刚进来时多了十倍不止,至少也有一百来号人,原来一小时已过,渡船从南岸开来。
正在争执时候船的乘客已排成队列,往检票口走去,准备上船了。双头和篓子分别拿着刘通的三只包,加入到上船的队列中。他们指望最后一刻刘通凭借自己的能力能从与大个子的纠缠中摆脱出来,只要上了船就没事了。此事谈何容易?大个子既没有看过刘通的证件,也没有抢到包,不禁恼羞成怒,他坚持要把刘通带到警察值班室去。
他咬定刘通的包里面有东西(此刻他不再提证件的事),而那包被他们(刘通的同伙)带上船去了。事实上如果刘通没走老天他们怎么可能走呢?他们此行的目的无非是送刘通。他们只是作出一副要走的样子,希望刘通与大个子的纠纷快点结束。既然刘通无法脱身,他们走掉也无意义。大个子明显变得粗暴起来,推搡中加大了力量,他企图将刘通的一只手臂拧到身后去。由于这是上船的最后机会,刘通拼命地挣脱大个子,他的顽强使大个子更加愤怒。同时,大个子看见候船室门口涌来一伙人,于是勇气倍增。那伙人是他的同伙,实际上他还没有看见他们人,光听见摩托车的轰鸣就对刘通不再客气了。
这伙人自然是大个子招来的。在与刘通的相持中见对方人多大个子不敢贸然动手,他只是一味地缠住对方,是为缓兵之计。他看见一个闲逛的朋友在候船室门口探了一下头,那人见大个子与外乡人纠缠本想过去帮忙,但大个子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回去叫人。也许情况不是这样的,报信的是柜台后面的那位营业员姑娘。很可能连大个子也是她让人叫来的,她觉得受到刘通一伙的侮辱。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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