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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0章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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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50章北风 (第2/3页)

子本分。然郗大夫所言亦是实情。陛下左右,皆曹丞相之人。妄动,恐适得其反。或许……或许正因如此,才更需与外部……呃,与骠骑有所沟通?若骠骑果真无意冒犯陛下,或可……或可里应外合,寻求一个稳妥之策,助陛下脱离樊笼?』

    王朗又试图将自己的『和谈』思路与刘艾的『保驾』想法结合起来,但这想法听起来更加渺茫,充满了不确定性。

    『里应外合?』郗虑的声音尖刻起来,『与谁合?与斐贼合?司徒公,你这是要将陛下从狼窝送入虎口吗?曹丞相虽跋扈,至少表面上仍尊陛下!那斐贼呢?他的檄文早已暴露其心!他将陛下迎去,是继续尊奉?还是行废立之事?甚至……届时恐怕又是一杯鸩酒!!此计绝不可行!』

    刘艾被郗虑抢白,又觉得王朗的想法过于天真,不由得也有些恼怒和烦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陛下深陷险地,坐以待毙不成?郗大夫既然认定斐贼十恶不赦,丞相亦非善类,难道有何高见良策?莫非真要等城破之时,玉石俱焚?』

    郗虑面色阴沉,咬牙道:『固守待援!兖、豫、青、徐,仍有忠义之士!只要陛下旗帜在此,天下勤王之师,必会络绎而来!届时内外夹击,或可破贼!即便……即便最坏的情况,关城陷落,你我为臣子者,舍身取义,以身殉国,保全臣节,亦是理所当然!岂能妄图与虎谋皮,行险侥幸?』

    王朗连连摇头,『勤王之师?谈何容易!曹丞相精锐尚且被骠骑打得节节败退……各地州郡,惊惧犹疑,谁敢轻易来援?至于殉国……』他脸上露出苦涩,『死固然容易,不过一念之间。然则死后呢?陛下怎么办?汉室社稷怎么办?我等一死了之,或将致使陛下彻底无人维护,汉室顷刻倾覆!此岂是忠臣所为?乃是置君父于不顾也!』

    刘艾则对郗虑的殉国说更是不屑,『殉国易,保节难!郗大夫欲全己身清名,却可曾想过陛下之安危?我等臣子之责,在于护佑陛下周全,延续汉祚,而非一味求死!死于此时此地,于陛下、于社稷有何益处?不过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三人各执一词,争论越来越激烈,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

    他们都无法说服对方。

    争论在交锋,碰撞,却得不到任何共识,反而使得房间内的气氛更加压抑和绝望。

    每个人都觉得对方不是过于天真,就是过于偏激,或者过于理想化。

    最终,郗虑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拂袖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司徒公欲行险侥幸,宗正大人只知空谈护驾,却无切实之法!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各自珍重吧!但愿城破之日,诸位莫要后悔今日之想!』

    说罢,竟不再看王朗和刘艾一眼,转身大步离去,砰地一声带上了房门,留下满室的冷风和更深的僵局。

    王朗伸了伸手,似乎想叫住他,但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无力的叹息,颓然坐回席上,仿佛一瞬间又被抽走了几分精气神。他喃喃道:『何至如此……何至如此啊……总该……总该有条路才是……』

    刘艾也是面色难看,望着郗虑离去的方向,嘴唇动了动,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忧心忡忡地看向窗外,那无边的黑暗似乎预示着无可避免的悲惨结局。

    方才激烈的争论仿佛只是一场徒劳的喧嚣,非但没有厘清任何问题,反而更加深刻地揭示了他们面临的绝境和内部无法弥合的分歧。

    寒意,从门缝、从墙壁、从心底深处,更加汹涌地渗透进来。

    ……

    ……

    而在另外一边,斐潜的议事,已经是基本到了尾声。

    首先,要以无可辩驳的武力,击碎旧秩序最后的武力倚仗!

    这是肯定的。

    让所有人看到,所谓的『王师』、所谓的『忠义』,在骠骑军新式组织和战术面前,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这能粉碎旧势力最后的军事幻想。

    其次,要以生擒而非弑杀的方式,剥夺其『殉道』的悲壮!

    一个被活捉的、瑟瑟发抖的『天子』,远比一个死去的什么『汉烈帝』更容易被解构。

    最重要的,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旧势力不是鼓吹『忠君』吗?

    那就彻底揭露他们是如何为了一己私利,挟持天子,煽动无辜军民送死!

    将他们『祸国殃民』的罪名坐实,将『忠君』这面遮羞布彻底揭开!

    所以,在刘协被俘之后,给予其物质上的优待和精神上的彻底漠视,将其供养起来,却剥夺其一切政治权力和话语权,让他像一个珍贵的古董一样,在幽静的别苑里慢慢被世人遗忘。

    用事实向天下宣告!

    这个世界,没有『神圣天子』,依然可以运转得更好!

    甚至更好!

    要加速推进『分职专司』、『百业皆士』的实践!

    用关中陇右实实在在的丰饶、强盛、活力,与山东在旧势力统治下的凋敝、混乱形成鲜明对比,让事实成为最有力的论据,证明新道路的优越性,彻底瓦解旧意识形态存在的现实基础。

    毕竟摧毁图腾,不如摧毁图腾赖以存在的土壤和信仰。

    『及至炎汉,高祖提三尺剑,斩蛇起义,除暴秦,安天下,其功至伟,泽被苍生。汉承秦制,虽有文景之治与民休息,孝武之雄开疆拓土,然自孝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始,华夏学问之道,渐为经学一途所锢!尤以今文经学为甚,杂糅阴阳谶纬、天人感应之说,将儒学异化,已然颓废,不复精进矣!』

    『如今之儒,已无孔孟仁政、民本之精髓,沦为君权天授,愚弄百姓之桎梏!将天子之位,阳奉于九霄云外,如若神明,实则阴违,枉顾王令,剥削地方!亦隳春秋之士精要,囿于盘踞地方,以经致仕,保宗全族之狭途!』

    『皓首穷经,只为注解圣贤片言只语,熟读春秋,只为粉饰太平鱼肉百姓!』

    斐潜的批判愈发尖锐,字字如刀。

    『于是乎,天下之才,不务生民之实利,唯汲汲于章句训诂,奔走于权贵之门,钻研钻营之术!农工百技,斥为奇技淫巧,匠人地位卑贱;货殖商贾,视若末流贱业,备受打压盘剥!此乃锢民智、塞国脉、断生机之大弊也!长此以往,国家焉有不衰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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