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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牧民的天子是牧主也是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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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牧民的天子是牧主也是牛羊 (第3/3页)

源源不断地成为太监。

    张诚的这套逻辑在汉唐肯定是说得通的。

    所谓“天子牧民”,便是将皇帝比作牧主,百姓看作牛羊。

    牛羊的利益是吃好喝好繁殖好,别被狼吃了,这与牧主的利益是共同的。

    可要是牧主干得不好,无非让牛羊多吃点苦,容虎狼多吃几口肉,与皇帝的个人福利关系很小。

    皇帝已经拥有了全天下的牛羊,这宫里宫外又有的是奴才想要替皇上当牧工驱赶虎狼,皇上又何必为了吝惜牛羊那一点儿可能被误食的美肉而劳心费神呢?

    牧主疏忽一些,无非是损失几头牛羊,可虎狼要是少了吃食,那可是要来同人搏命的。

    朱翊钧却没有理会张诚的这句潜台词,因为他知道明末宦官的牧工是当不长的,他们的心眼不比那群专吃牛羊的虎狼少,

    “百姓怎么会甚么都不懂呢?”

    朱翊钧反问道,

    “你入宫之前不也是百姓?现在懂得也不比阁臣少。”

    张诚认真回道,

    “那是因为奴婢这样的人在百姓中实属稀有。”

    朱翊钧又问道,

    “那近些年各地陆续造反起义的头目呢?他们也甚么都不懂吗?”

    张诚笑道,

    “皇爷这话问的,农民军能成甚么气候?都是一群流贼而已。”

    “他们在自己家乡时因利乘便,东西流窜,有时还能使官军吃点亏,好像他们还有一些本事。”

    “其实一旦他们离开本地,便一无奸细猾民供其驱使,二无饥民供其裹胁与号召,立刻就无从施其伎俩,能成甚么大事?”

    “因此近些年各地作乱的流贼,无一例外地都被官军收拾得干净服帖。”

    朱翊钧盯着奏疏没说话。

    张诚又道,

    “奴婢知道皇爷不是狠心人,皇爷只是一时被太仆寺的那群官气着了,其实这也不难办,只要皇爷一声令下,奴婢这就……”

    朱翊钧开口道,

    “其实这‘廷推’不仅可以让‘民推吏’、‘官推官’,也可以沿用到朕身上来。”

    张诚蓦地一愣,一张嘴张到一半,舌头还抵着上颚,像是在一口热饭中忽然咯到了石子儿。

    朱翊钧继续对张诚进行权利启蒙,

    “设若你可以将朕选下来,不愿朕继续当皇帝就投反对票,那么你……”

    朱翊钧话音未落,张诚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奴婢不敢!”

    张诚朝朱翊钧“砰砰砰”地磕头,一句话四个字不到就已然磕了三个响头,

    “皇爷是天,世上何人敢有此大逆不道之心?”

    朱翊钧抚着额头叹了口气,

    “若是朕有此心呢?”

    张诚又“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奴婢定然以死相谏。”

    朱翊钧顿时认清了大明民主的荒诞现实,百姓中的稀有人物不但都抢着当奴才,还唯恐做不成奴才,他这个皇帝又能怎么办?

    “你先不必死。”

    朱翊钧将奏疏搁到了御案上,

    “朕还许多事要用你去办呢。”

    张诚一面谢恩,一面站了起来,站起来后,他还不住地用袖口拭拭眼角、擦擦额头。

    朱翊钧知道张诚不是装的,要装也装不了那么像,要装也装不了那么长时间。

    他发现一个健全男性成了太监以后就特别容易热泪盈眶,这种情绪上的格外丰沛是宦官独有的“残缺”造成的。

    一般正常男人是拥有不了这种技能的,这属于大自然的额外馈赠。

    “皇爷有令,奴婢定当万死不辞。”

    张诚又露出先前那种忠奴特有的低人格神情,

    “只是皇爷往后千万别再说方才那样的话了。”

    朱翊钧弯了下嘴角,心道,这也是晚明宦官的一大特色,甚么事嘴上不说,最后都用实际行动表达立场。

    “好,不说就不说了,不过朕想问你一件事,你须得诚实回禀于朕。”

    皇帝的手覆上了案上的奏疏,

    “你方才忽然提起张居正书信之事,是在有意为李成梁开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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