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3-EP5:百年孤独(14) (第3/3页)
,而是他人的人生。“人的想法是会改变的,史派西先生。我们可以肯定地说,我们与舒亨伯格有着相同的理想,而且彼此之间存在的误会微乎其微,但这种共识很难传递给下一代人。下一代监察者会忘记其先人的初心、专注于从计划中获利,而下一代天人组织成员即便没有这样的用心也可能误解计划的本质……仅仅由中立的VEDA来协调行动是不够的,所以我们才决定创造一种能够绝对忠实地反映VEDA的意志、代表计划本质的人造人。”
史派西和绢江面面相觑,他们不晓得老格兰杰是以怎样复杂的心情说出这些话的。拟变革者的忠诚——这在经历过拟变革者战争的知情者看来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本该在利邦兹·阿尔马克撕下伪装、公开向世人展示其真面目时挺身而出的拟变革者们大多无所作为,更有许多拟变革者直接投靠了利邦兹、心甘情愿地为甚至从未把其他拟变革者视为同类的人间之神卖命(尽管战争末期的背叛表明他们对此心知肚明且从未真正服从过)。纵使拟变革者过去曾经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如今对舒亨伯格计划的危害也早已超过了起先的功绩。
“绝对……忠诚?”
“没错。史派西先生,参加舒亨伯格计划的人都坚信着他们为了生活在更好的世界里而努力,遗憾的是有些时候计划的保密性要求他们必须成为死人。”老格兰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心情沉重地对两位生活在24世纪的晚辈说,自己当年在提及保密性时曾经主张,不能采取动辄杀人灭口的方式来避免泄密。“想想这事听起来有多讽刺吧,克洛斯洛德女士。我们满心设想着更美好的未来,然后我们竟然要通过杀死外界的天才科学家和工程师或是把他们招募到天人组织、榨干利用价值再杀人灭口的方式确保我们永远领先于外界……这样发展下去,我们很可能会亲手扼杀天人组织之外的团体去探索其他可能性的机会。做好赴死的准备是一回事,被人安排去死又是另一回事。与其牺牲其他人,不如牺牲没有自我意识、从来不能算是人类的【工具人类】,我是这么认为的。在拟变革者诞生的最初几十年里,他们要么保有虚假的记忆和自我意识且从不了解自己的真实身份,要么就成为一举一动都由VEDA操控的机器人。我知道机器人这词听上去有些奇怪,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符合他们处境的描述了。”
当罗伯特·史派西循循善诱地和老格兰杰议论着往事时,绢江则用手中的录像设备忠实地记录下了两人的每一段谈话。论采访的艺术,史派西当然不如她在行,但前者更清楚哪些往事是值得后人关注的重点、哪些又只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
直到太阳西斜,A-LAWS也没有出面阻止这场【非法采访】的迹象。史派西没法在一天之内就完全了解老格兰杰所掌握的那些史实,他担心宁愿让真相不为人知的A-LAWS会从中作梗、阻止他们对老格兰杰的进一步采访。
“如果A-LAWS明天就把我们赶走甚至是抓起来,我也不会感到太意外的。”放下录像机的绢江主动帮助老人整理渔具背包,也许他们明天还有机会来这里钓鱼。“可我们还没钓上哪怕一条鱼就不得不离开这里,真遗憾。”
“不会的,克洛斯洛德女士。他们……也希望我能多说些过去的事。”努力挺直腰杆的老格兰杰向有些诧异的两人说,地球联邦和A-LAWS正在开展有关变革者的研究,缺少足够线索又毫无头绪的研究人员迫切地希望与舒亨伯格共同描绘蓝图的当事人能从浩如烟海的往事回忆中找出些关键线索“嘿,一开始他们还非常委婉地问我,是否有办法只让一小部分人成为变革者……那是根本行不通的。第一个变革者的蜕变需要特殊的GN粒子环境刺激,然而其他人的转变相比之下会轻松许多。更不必说,过去几年里,利邦兹·阿尔马克无意或者有意地在全球各地准备了有利于更多人成为变革者的条件……还记得GN粒子辐射病患者吗?他们会在即将到来的变革者时代里摆脱属于旧时代的痛苦。”
“那就是说,露易丝也有可能……”绢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记得最近和沙慈几乎形影不离的露易丝也是一名重度GN粒子辐射病患者。“格兰杰先生,您明天还会来这里钓鱼吗?”
“当然。他们又不允许我随处走动,也不给我做些事的机会,要是再剥夺我的娱乐时间,那我不就成了囚犯?”老人笑着对两人说,多亏了地球联邦和A-LAWS高层中一部分有识之士的争取,他近日的生活还算平静,“在他们突发奇想地邀请或者说派遣我去下一个地点之前,你们有充足的时间。”
第二天一早,史派西和绢江就来到湖畔的小屋里和老格兰杰碰面了。保护老格兰杰的A-LAWS士兵们看上去有些不太愿意让这两个不速之客继续围着他们的保护目标问东问西,不过既然他们那些已同意这两人对老格兰杰进行采访的上司没有下令进行干预,他们也不便越俎代庖。于是,在和老格兰杰协商后,绿衫军们很有默契地离开了2楼,给两位求知者留出了足够多的余地。
“有一种说法是……伊奥利亚·舒亨伯格事无巨细地规划了计划的每一个细节,提前拿出了所有关键技术的技术路线图。”一夜未眠的史派西思考了许多问题,只待和老格兰杰见面就一股脑地跑出来。他不信对方会因此而动怒,会为这种小事而大动肝火的家伙根本不适合舒亨伯格计划。“这听上去就好像他能未卜先知一样。那么,有这么一回事吗?”
“……瞎编的。”老格兰杰哑然失笑,他正色对二人说,舒亨伯格从来没有预言过未来的事,而且计划本身也不止一次遭遇脱轨的危机,“这就要从我在【欧罗巴】木星科考团队工作时说起了,当时VEDA对潜伏在人类社会中的拟变革者进行的周期性记忆重置出了差错……”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