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夏夜惊雷 (第2/3页)
好的宣纸,薄唇紧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唇瓣甚至因为寒冷或某种强烈的情绪而微微颤抖着。
然而,最令人心惊胆战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蛛网般的红血丝,几乎要将眼白彻底吞噬!瞳孔深处,翻涌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压抑到极致的痛苦与暴戾!那眼神,如同被困在绝境中的凶兽,被逼到了悬崖边缘,理智的弦即将彻底崩断,只剩下毁灭一切的冲动与深不见底的恐惧!他周身散发着浓重的寒气,那并非仅仅是雨水带来的冰冷,而是一种由内而外、仿佛刚从九幽冰狱中爬出的、深入骨髓的阴寒之气!这股寒气与这闷热粘稠的夏夜格格不入,形成一种诡异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反差。
“殿下!”夏玉溪看清来人,失声惊呼!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她顾不上方才的惊惧,也顾不上他此刻骇人的模样,一种强烈的心疼与担忧瞬间压倒了一切!她快步迎了上去,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您怎么了?怎么会淋成这样?外面雨那么大!秦侍卫他们呢?怎么没人给您撑伞?!”
慕容云泽没有回答。他甚至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极其复杂而激烈的情绪——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有深入骨髓的恐惧,有濒临崩溃的绝望,还有一丝…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抓住浮木般的、不顾一切的占有欲!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而急促,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他猛地向前一步!带着一身湿冷的寒气、浓重的水汽和扑面而来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把将夏玉溪狠狠箍入怀中!双臂如同钢铁浇筑的铁箍,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腰肢勒断!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揉碎了,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再也不能分离!
“玉溪…”他埋首在她温热的颈窝,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在祈求神明的救赎,又如同最卑微的囚徒在哀嚎,“别离开我…求求你…别离开我…不要走…不要…”
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那颤抖并非因为寒冷,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惧!冰冷的湿意透过她单薄的夏衫,迅速侵入她的肌肤,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更让她心惊肉跳、心如刀绞的,是他声音里那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脆弱!那是一种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被无边黑暗吞噬的、孩童般的无助与绝望!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杀伐决断的储君,只是一个被噩梦惊醒、惊惶失措、拼命抓住唯一依靠的孩子!
“殿下!我在!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夏玉溪心中剧痛,如同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她顾不上被勒得生疼的骨头,顾不上那刺骨的冰冷,用尽全身力气回抱住他冰冷颤抖的身体,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用自己的存在去驱散他心中的恐惧,“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慕容云泽却只是更紧地抱住她,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他将脸深深埋在她的颈侧,贪婪地、近乎痴迷地汲取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缕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淡淡的奇异馨香!那香气,如同黑暗中的唯一灯塔,绝望中的唯一救赎,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肌肤上,带着一种灼人的热度,与他身体的冰冷形成诡异的、令人心碎的反差。
“轰隆——!!!”
又是一道更加狂暴、更加刺目的闪电划破长空!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比之前更加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漱玉轩都掀翻的惊雷!那雷声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殿宇之上!
慕容云泽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脊梁!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闷哼!抱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力道之大,让夏玉溪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骨骼发出的细微**!指甲隔着薄薄的衣料,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
夏玉溪瞬间明白了!
是雷声!
这震耳欲聋、毁天灭地的雷声!
这声音,如同某种可怕的开关,某种来自地狱的召唤,瞬间将他拖入了深不见底的恐惧深渊!将他带回了那个他拼命想要遗忘、却早已刻入骨髓的噩梦之中!
“别怕!别怕!我在!我在这里!”她心中酸楚难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窒息!她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惧怕雷声,但这恐惧显然根植于他黑暗的童年,与冷宫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紧密相连。她只能更紧地抱住他,一只手在他紧绷如铁的脊背上,用尽所有的温柔与耐心,一遍遍轻轻拍抚着,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幼兽。同时,她努力地、前所未有地集中精神,试图释放出更多、更浓郁的安抚异香,那香气如同无形的暖流,试图驱散他心中的阴霾,包裹住他颤抖的灵魂。
“锦书!快!拿干爽的布巾和干净衣服来!再熬一碗浓浓的姜汤!要快!”夏玉溪一边极力安抚着怀中颤抖不止的人,一边急声吩咐,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锦书也被慕容云泽这骇人的模样吓得不轻,脸色煞白,手脚冰凉,闻言才如梦初醒,慌忙应声:“是!是!奴婢这就去!”她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夏玉溪费力地半扶半抱着慕容云泽,将他沉重的、依旧在微微颤抖的身体安置在窗边的暖榻上。他浑身冰冷,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不断滴着水,将身下昂贵的锦缎迅速濡湿了一大片。夏玉溪顾不得避嫌,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此刻她眼中只有这个脆弱得仿佛随时会碎裂的少年。她接过锦书匆匆取来的、吸水性极好的柔软棉布巾,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和脸颊。他的皮肤冰冷,触手生寒,如同上好的寒玉,唯有额头滚烫得吓人,仿佛有一团火在内部燃烧。
“殿下,先把湿衣服换下来,会着凉的。”夏玉溪柔声劝道,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试图解开他紧束的、被雨水浸透的衣襟。
慕容云泽却猛地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近乎绝望的固执!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眼中翻涌着惊惧与执拗:“别走…别离开…”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夏玉溪反握住他冰冷刺骨的手,语气坚定如磐石,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但你必须把湿衣服换下来!听话!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
或许是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或许是她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关切与坚定打动了他,或许是那奇异的、越来越浓郁的异香终于开始发挥作用,慕容云泽眼中的疯狂与惊惧稍稍褪去了一丝,紧抓着她手腕的力道也松了些许。他不再抗拒,只是依旧死死地盯着她,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他顺从地任由夏玉溪和匆匆赶回的锦书合力,小心翼翼地为他褪下那身湿透冰冷、如同枷锁般的外袍和中衣,换上干爽柔软、带着阳光气息的寝衣。
换衣的过程中,夏玉溪才得以看清他单薄寝衣下,肩胛骨附近一道狰狞的旧伤疤。那疤痕如同一条扭曲的蜈蚣,盘踞在他原本光洁的肌肤上,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触目惊心。那是冷宫岁月留下的印记,无声地诉说着他曾经历过的苦难与屈辱。她的心狠狠一揪,指尖微微颤抖,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怜惜涌上心头。
换好衣服,锦书也端来了滚烫的、冒着热气的姜汤。夏玉溪接过那碗褐色的汤汁,浓郁的姜味混合着红糖的甜香弥漫开来。她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凉,确保温度适宜,才小心翼翼地送到他紧抿的唇边:“殿下,喝点姜汤,驱驱寒,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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