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春深玉暖 (第2/3页)
在花园里呢。”夏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泪花,脸上绽开温柔的笑意,“知道你今日回来,她欢喜得不得了,一早就让人在湖心亭里备好了你爱吃的茶点,说要和你好好说说话。”
夏玉溪辞别父母,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穿过熟悉的回廊,脚步轻快地向着后花园走去。园中春色正浓,姹紫嫣红开遍,蜂飞蝶舞,生机盎然。沿着蜿蜒的石子小径,绕过假山,穿过月洞门,远远地,她便看到碧波荡漾的湖心亭中,一个熟悉的、纤细窈窕的身影凭栏而立,正望着湖中嬉戏的锦鲤出神。
“姐姐!”夏玉溪扬声唤道,声音里充满了雀跃与思念,提起裙摆,几乎是雀跃着小跑过去。
亭中的女子闻声转过身来。正是夏玉妗。她穿着一身淡雅宜人的藕荷色绣缠枝莲纹春衫,外罩一件月白色薄纱褙子,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色红润。发髻松松挽起,斜簪着一支素雅的珍珠步摇,几缕碎发垂落颊边,更添几分温婉。阳光透过亭檐的缝隙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眉宇间是久违的平和与温婉,甚至带着一丝恬淡的喜悦。最让夏玉溪惊喜的是,姐姐那双曾经因伤痛而黯淡的眼眸,此刻明亮如星,闪烁着温柔而坚定的光彩,整个人仿佛被春日的暖阳重新点亮了生命之火,焕发出一种沉静而动人的美丽。
“溪儿!”夏玉妗看到妹妹,眼中瞬间漾开温柔的笑意,如同春水初融,快步迎上前来,伸出左手,轻轻拉住妹妹的手。
姐妹俩在亭中铺着软垫的石凳上坐下。石桌上果然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有她最爱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松瓤鹅油卷、藕粉桂糖糕,还有一壶冒着袅袅热气的碧螺春,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姐姐,你的手…”夏玉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夏玉妗的右手上。那只曾经能绣出繁复精美图样、能弹奏出美妙琴音的纤纤玉手,如今依旧裹着薄薄的纱布,虽然不再像最初那般肿胀僵硬,但动作间仍能看出些许不自然的迟滞。
夏玉妗抬起右手,脸上带着平静而温和的笑容,缓缓活动了一下手指,动作虽慢,却显得从容而坚定:“好多了。林大夫的针灸和药浴非常有效,虽然精细的活计是做不了了,但日常起居、执笔写字都已无大碍。你看,”她指了指石桌旁绣架上绷着的一方锦帕,“我现在改用左手,也能绣些简单的花样了。虽不及从前,但也算自得其乐。”
夏玉溪凑近绣架仔细看去。素白的锦帕上,绣着一丛清雅脱俗的兰花,叶片舒展,花瓣轻盈。针脚虽不如从前那般细密精巧、栩栩如生,却透着一股坚韧的生命力和独特的韵味,线条流畅自然,别有一番质朴的美感。看着这方锦帕,夏玉溪心中那块悬了数月的大石终于彻底落地,鼻子却忍不住发酸,愧疚感再次涌上心头:“姐姐,对不起…都是为了救我…才让你…”
“傻丫头,”夏玉妗轻轻握住她的手,打断她的话,声音温柔而坚定,“我是你姐姐,保护你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况,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她语气轻松,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释然与豁达,“这伤,是意外,也是命运的安排。它让我学会了很多,也让我看清了很多。溪儿,你不必再为此自责,姐姐真的已经走出来了。”
夏玉溪看着姐姐红润的脸颊、明亮的眼眸和眉宇间那份从容的自信,心中的愧疚渐渐被浓浓的欣慰和喜悦所取代。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扬起笑容:“嗯!姐姐能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对了,姐姐…”她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八卦的光芒,“听说父亲给你定了亲事?是柳编修?那位柳文谦柳公子?”
提到婚事,夏玉妗白皙的脸颊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如同染上了天边最绚丽的晚霞。她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手中的丝帕,声音也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女儿家特有的娇羞:“嗯…是柳公子。”
“姐姐见过他吗?”夏玉溪凑近了些,兴致勃勃地追问,“他…人怎么样?是不是像娘信里说的那样好?”
夏玉妗的脸更红了,眼神有些躲闪,却又在躲闪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与温柔:“见过…几面。父亲…父亲有时召他来府上问询翰林院的事务,或是探讨经史文章…我…我偶尔去书房送茶点,便…便见过几次…”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如同春风吹拂柳絮,“他…他为人谦和温润,知书达理,言谈举止都…都很得体,对父亲母亲也极为恭敬…前些日子,还特意托人送来一些南方的药材,说是…说是对筋骨恢复有益…”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头也垂得更低了,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夏玉溪看着姐姐这副含羞带怯、欲语还休的模样,心中了然。姐姐性子内敛沉静,若非真心认可,绝不会流露出这般情态。能让她如此评价,甚至提及对方时眼中闪烁着光芒,说明她对这位柳公子,是极有好感,甚至…是心生欢喜的。
“姐姐喜欢他?”夏玉溪促狭地笑问,故意拖长了语调。
“溪儿!”夏玉妗羞恼地嗔了她一眼,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却没有像往常那般立刻否认。她沉默了片刻,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再抬起眼时,眼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而坚定的光芒。她轻轻抚摸着右手上的纱布,声音虽轻,却清晰无比:“他…他待我很好。知道我手伤的事,也从未…从未有过半分嫌弃之意。反而…反而常常宽慰我,说…说些‘瑕不掩瑜’、‘心性高洁更胜于形’之类的话…还…还说,他倾慕的是我的品性与才情…”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更多的,是被人理解、被人珍视的感动与幸福。
夏玉溪心中大震。姐姐的手伤,是她心中永远的痛,是她最大的自卑与隐痛。这位柳公子能如此体恤,甚至说出这般熨帖人心、直击灵魂的话语,不仅抚慰了姐姐身体的伤痛,更治愈了她内心的伤痕。难怪姐姐会对他另眼相看,芳心暗许。
“姐姐,”夏玉溪心中百感交集,她伸出手,紧紧握住姐姐微凉却不再颤抖的手,认真而郑重地说道,“柳公子我虽接触不多,但记得他当年在府中求学时,便是个沉稳有才、品性端方的君子。父亲眼光向来毒辣,能得他如此器重,视为子侄,想必柳公子定有过人之处。姐姐能觅得如此良人,真心待你,懂你,敬你,妹妹真心为你高兴!祝姐姐与柳公子,白首偕老,永结同心!”
夏玉妗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带着深深的感动和一丝对未来生活的隐隐期盼:“谢谢你,溪儿。”她反手握住妹妹的手,力道坚定而温暖。
姐妹俩在花香袭人、春风和煦的湖心亭中,说了许久体己话。从幼时一起在花园扑蝶、在书房偷吃点心被父亲抓到的糗事,聊到府中近来的趣闻,再聊到对未来的憧憬与期许。夏玉妗脸上的红晕始终未褪,言语间对柳文谦的欣赏、信赖和期待也愈发明显。夏玉溪看着姐姐焕发着光彩的脸庞,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对生活的热爱与希望,心中那点因姐姐即将出嫁而生的酸涩与不舍,终于被浓浓的欣慰、祝福和一种尘埃落定的安稳感所取代。姐姐,终于苦尽甘来了。
午膳设在花厅,气氛温馨而融洽。席间,夏丞相和夏夫人也特意提到了这桩婚事。
“文谦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夏丞相放下银箸,捋着颌下花白的胡须,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满意与欣慰,“天资聪颖,更难得的是那份心性。出身寒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